惊雷出世,细雨漫天。
刘青山淋了半辈子的雨,却从未感觉到如今的炙热。
仿佛天地都如同一处蒸笼,挥散而去的水汽却以一种缓慢的状态升腾。
他摇摇晃晃,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破草人。风雨中,他看上去是那么渺小,那么孤独,却又那么闪亮。
臂膀上的青筋凸起,刘青山一圈一圈扯拉着绳子将七星宝刀的刀鞘栓绑在箭矢之上。他身子抖动得厉害,看不出是笑是哭,刘青山用力地挤弄这眼角,生怕流出自己害怕的东西。
是了,他痛恨懦弱。就像是一个孩子,没有任何外人去关心他的情绪变迁,是喜是忧,他这些年都只能咬碎牙咽进自己的肚中。
刘家从衰败走到今天,若他第一个倒下,那么恐怕就再无后人能够承托起兴衰的大旗。
刘青山是最悲惨的,刘毅渐渐老去,刘果尚且年幼,百口之家竟只剩下他一人扛起兴衰,可他又是最幸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所有人都懂,如果刘家尚有十年之辉煌,刘青山此时或许还烂醉在青楼之中,整日沉迷在温柔乡之中。
待得乱世起,命丧青衣楼。
或许刘青山更适合这种结局,可他依旧却被逼无奈,行走在生死的边缘,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
刘青山没有去平复夏侯渊的怒火。
也没有去张望狰的那双冷若寒山的瞳孔。
更没有因为颤抖的身子转身离去。
竖起来的发,早已经散落不堪,他扬起脸,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步伐杂乱无章,身子像是一个没有骨头的皮囊。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向着狰走去,全然不顾这一行为的凶险。
大雨浇打在他的脸上,地下的积水越来越多,醉酒后的刘青山行走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刘青山就这般拖着疲惫的身子径直的朝着深渊走去。
“如果,我能..选择的..话。”刘青山脸色涨红,舌头有些僵硬,他狠狠甩了甩头,然后继续支支吾吾道:“谁...知道我..他妈的有多..不甘...?”
刘青山此时的腹中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眼前却是一片辽阔的水源。他总感觉自己好似漂浮在水中,身子再是抵不住沉重的脑袋,倏得一下险些跌倒下来。
“先..是周...黎那只.老狗!死咬着我刘...家不放,若..非老子..命硬,怕早就死在了杨...河畔前...”说到这,刘青山脑海不由的再次闪现出那时的画面,心中一阵苦涩不由合着泪便落了下来。
雨水模糊了刘青山的视线,但却依旧让他的泪水无处遁形。
夏侯惇望见这一幕,原本狂性大发的他,眼神也突然有些暗淡下来,不知是感到同情还是感同身受。
刘青山神情极度悲伤,黑弓的长弦隐隐颤抖。长衫在雨水中早已泡得有些发白,渍掉的布料看起来破旧不堪。
“然后...是那欺..欺软..怕硬的公孙老贼!”刘青山曾对北方有着无限的憧憬,毕竟后现代中,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但却万没想到千年前的北方霸主竟会是那般心胸狭隘之人。
公孙瓒对刘青山造成的肉身伤害虽远不及周黎,但在某些程度却让刘青山对北方有了不小的改观。
刘青山还在前进,只不过这种速度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太细微,甚至让仔细听他诉说的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步伐。
狰微微歪了歪头,它也在聆听刘青山的话语,成道千载的它早就对人类的语言有所了解吗,它从刘青山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绝望,嗅到了悲伤,这是它所欢喜的,像是一道美味至极的午餐。
“老子...我,夺白..马,战铁骑,戏匈..奴,过的是...飘...飘零的亡命日子!”刘青山的双眼猩红,一道道血丝清晰地能够看见脉络,“可...你这个畜...生!却偏要....当老子的路!”
刘青山伸出手指着狰破口大骂,也算不管不顾地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狰虽懂人语一二,却对一些晦涩粗俗的话没有深刻的认识。但从刘青山的语气和气势上,它断定眼中的这个蝼蚁在污蔑自己这种高等生物。
当即大怒,放弃了始终都在对视的夏侯惇,转头盯向刘青山,血口大张,一阵阵腥臭的吐息硬生生喷在了刘青山的身上。
“不!青山兄弟...快跑。”夏侯惇神情大变,开口怒喊,想要唤起刘青山的警惕。
可这阵吐息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迅速,就如同阵阵罡风吹瑟。世间能够将气息实质化的人或者异兽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就如同后现代社会的小说写的那般。
当刘青山读过了许多类似这般的书后,他会将这些曾拜读过的传说看地云淡风轻。
但很显然,他是错的,而且错的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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