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洛城东替朱寿挡了一掌,救了朱寿,而自己却身受重伤,吐血昏迷。此事变生不测,众人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伤人者鄱阳水帮巨鲨堂堂主雷世杰,一看未打到朱寿,错伤了洛城东,不禁恼怒,呛啷一声拔出单刀,欺身直上,劈头向朱寿砍去。
而此时,华山派掌门冲霄剑陆翰章就在他右方,看他还要行凶,便挺手中宝剑用一招“推窗望月”,直刺雷世杰右肋。这一招是刚从鼎上学来,正好排上了用场。雷世杰刀还未砍下,陆翰章剑已刺到,雷世杰只能收回单刀,身向左避,右手刀向右挡开剑尖。朱寿乘机向后急退。
挡开陆翰章的一剑后,雷世杰撤回单刀,还要追赶朱寿,但再一看,朱寿身前已有一个大汉挡住,那大汉正是江彬,雷世杰此时心急如狂,挥刀便砍江彬,江彬手中正拿一柄宝剑,急用剑架住单刀,两人瞬息之间拆了数招。在场众人都是各派高手,虽看到雷世杰行凶在先,一时之间都不明白这件事情是因何而起,而且不愿与别人合力制服行凶者,故此,都站在原地看着雷世杰和江彬打斗。
鄱阳水帮的凌十一、吴十三、李彪、秦豹、成刚等人看到雷世杰和人发生争斗,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走过来观看战况,秦豹道:“大哥,我去帮雷兄弟。”凌十一急忙拦住,道:“不可,雷兄弟未必就输,先看看再说。”
其实凌十一并不糊涂,这些武林人士,都是正直侠义之辈,如果自己这方两个人对付人家一个人,必然会有正派中人出来主持公道,况且璧清掌门曾有约法三章,还有少林、峨眉两派掌门人做公证,此时雷世杰公然先动手与人打斗,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自己这方已不占理,况且很有可能还是雷世杰作出了出格的事情,才会引出今日之事。如果让事情扩大,对自己这方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凌十一不让人去帮雷世杰,他打算先看看事态的发展,如有可能,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与此同时,洛城东吐血昏迷,被妙寂扶住。妙寂扶他慢慢坐在当地,让本门弟子明法、明缘在两侧扶着他的肩膀,妙寂也盘膝坐在洛城东身后,双手齐出,点击他督脉两侧的肩贞、曲垣、厥阴俞、心俞、肝俞、膈俞各穴位,再用双掌抵住他后背天宗穴,为他运气疗治内伤。洛城东此时被打得脏腑受损、气机逆乱、血海翻腾,但妙寂内功深湛,为他疏通经脉、调畅气血,已使他的内伤稍微缓解,口中不再有鲜血流出。
董留仙看到洛城东受了重伤,心中一痛,急忙跑了过来,杨一城也跟着过来。毕竟数日相处,洛城东又尽心尽力地详细讲解鼎上功法,除却感激之外,董留仙对他还有如亲人般的感情,已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
董留仙看妙寂给他运功疗伤,自己也无法帮忙,只有俯下身去,双目闪着晶莹的泪光,轻声问道:“你怎么样?”洛城东仍然昏迷,不能回答。明贞在一旁道:“我们师叔正在给洛公子疗伤,董掌门先不要着急,应该无有大碍。”
璧清、璧尘、璧云、李素仪四位武当道长早已来到当场,看到洛城东受伤,雷世杰和江彬打斗,不知何事,但武当弟子不仅习武,也精通医术,此时救治伤者最为重要。况且璧清数日来一直默默观察,看到洛城东在学习宝鼎上的功夫时,显示出了极高的天分,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师傅所说的至阳元婴,故此,璧清心中已然打定主意,首先要全力救护洛城东。
看妙寂已为洛城东运气疗伤,洛城东面色稍和,但仍闭目不醒,马上从怀中掏出针囊,拿出银针,为洛城东针刺穴位,化瘀止血。
璧尘、璧云、李素仪三人穿过众人来看雷世杰、江彬两人,这两人正打得激烈。但江彬平常用刀,使剑却并非擅长,又被雷世杰缠住,如疯魔般步步紧逼,无暇更换衬手的家伙,故而渐落下风,眼看不敌对手。
这时朱寿看到璧尘和李素仪来到,心中平稳下来,快步跑到璧尘身后,对璧尘和李素仪道:“两位道长,昨夜我看到的那个贼人就是此人,雷世杰。刚才我认出他来,他竟然还想杀我灭口。”说着用手一指雷世杰。李素仪也仔细观看,觉得此人身形和高矮和昨夜所追的贼人却是十分相似,也说道:“师兄,正是此人。”
璧尘听他们两人同时指证雷世杰,看来应是此人无疑。璧尘管理山上各项事务的能力很高,甚至超过了掌门璧清,而璧清对他十分倚重,把临机断事的权利给了他,让他打理日常具体事务。璧尘已对此时状况大概明了,当前看似混乱,其实无非就两件事最重要,一是救人,一是擒贼,要救的是洛城东,此事已有璧清众人在做,而自己要负责的就是擒拿雷世杰。璧尘向前一步朗声说道:“这位壮士请先退下,待贫道擒拿此贼。”
雷世杰十分狡猾,知道如果江彬不退开,璧尘绝不会乘机攻打自己,于是他不理璧尘,仍一味地缠斗江彬,不让他走脱。江彬此时勉强抵挡,叠遇险招,但他性格倔强,不肯逃脱。忽然一下没有挡住,被雷世杰一刀削在左臂上,鲜血直流,他却不理,仍然勇猛打斗。
忽然有人喝道:“好个恶贼,我来斗你。”说罢,一柄剑伸入雷世杰和江彬两人的兵刃中间,向上一挑,挑开了他们的一刀一剑,江彬趁势向后一退,那人已站在雷世杰面前。雷世杰一看,此人身材魁伟,正义凛然,是枢辰庄庄主、武当派门下陈博楚。
前文提到过,在复真观中,雷世杰就曾想调戏陈瑶,张浩鹏在斋堂向陈博楚述说此事,陈博楚已对这个无耻之徒心生鄙夷,这时看他逞凶,更加恼恨,后听到璧尘道长说要亲手擒拿他,已料定此人必又做了坏事,出于公义,陈博楚要出剑把他制服。
雷世杰看是陈博楚,知道此人素有威名,武功不弱,而他又做贼心虚,不免有些害怕,但他不能让人看出胆怯惊惧,故作镇定,大笑了一声,道:“好个名门正派,看来专靠车轮战,以多取胜,今日就算你们胜了,也是胜之不武。”陈博楚也是一声冷笑,道:“正道中人相互切磋较量,自应公平公正,但擒拿贼人就无此道理。”说罢举剑分心便刺,雷世杰用刀格挡,两人战在一处。
陈博楚剑术精纯,运剑如行云流水,身法舒展,仪态潇洒,而雷世杰开始还能在招架之余,勉强反击几招,但他毕竟不是陈博楚的对手,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再说青城派那边,姚绿波是受害者,要不是李素仪搭救,差一点就遭了毒手,虽然此事影响自己声誉,但也不能不报与师傅知道。如果人家擒拿了贼人,师傅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向擒贼者致以谢意,这不是让别人以为青城派不懂礼数吗?
姚绿波来到褚江平身前,抱拳行礼道:“师傅,弟子有事回禀。”褚江平问道:“绿儿,有什么事?”姚绿波低声道:“今日这番争斗,是因弟子而起。”褚江平不禁一惊,问道:“什么,为何说是因你而起?”姚绿波把昨晚之事简略说了,褚江平勃然大怒,但此事又事关徒弟的清誉,不便发作,让人听到,只是低沉的声音道:“这个胆大的恶贼,竟然敢欺负我青城弟子,他是不想活了。徒儿放心,为师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说完,褚江平已走到雷世杰左近,看陈博楚与他对峙,自己不好马上干预,就在一旁怒视着雷世杰,等待时机。
褚江平的那位男弟子,姚绿波的师兄池俞恒,看到姚绿波和师傅说话,师傅面有怒色,过来问姚绿波:“师妹,你对师傅说了什么,有什么事吗?”姚绿波不好意思对他说,只是道:“没有什么事,师兄放心。”
那边少林寺正道大师和峨眉派妙澄师太肩负着公正监督的职责,看到事出突然,不但有人打斗,还有人被打伤,不知到底为了什么,一开始还不知道该向谁问明情况,后来看到璧尘和李素仪说要擒拿雷世杰,料定他们知道事情的原委,两人便走过来询问。
正道大师向璧尘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此人为何要行凶伤人?”璧尘见是正道、妙澄两人,树掌行礼道:“两位大师,事情是这么回事,左夜此人偷入榔梅祠中,欲行采花恶事,我李师弟正好看到,追赶他至紫霄宫,当时这位朱掌门刚好遇到他,记住了他的声音和眼神,今日在此辨认出了他。”此后情况,雷世杰要打朱寿,洛城东替朱寿挡住,武当道长要擒拿雷世杰等事情大家都已亲见,不需再讲。而雷世杰偷走的是姚绿波,这有碍于别人清名,故而璧尘没有说出具体人名,二位大师也不多问。
妙澄师太听完,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正道大师道:“孽障,此等贼人,正该擒拿。”转头向身后的空悦、空相、空行、空照道:“先行围住,不要让他走掉。”
四人答了声:“是。”散开来各占一角,分别守住了四个方向,并脚合掌站立,全神戒备,防雷世杰逃走。
那边璧尘已经为洛城东行针完毕,杨一城抬过一张座椅,和董留仙一同扶洛城东坐在上面。朱寿跑过来叫道:“贤弟,城东,你还好吗?”洛城东右手稍微动了一下,仍不能睁眼,朱寿问璧清道:“道长,我贤弟没有性命之忧吧?”
璧清右手三指按在洛城东手腕脉门处为他把脉,感觉他脉跳虽弱,但已平稳,再看他气息平缓,说道:“朱掌门放心,洛少侠已无大碍,但需好好将养。”朱寿道:“有劳道长。”又向妙寂道:“多谢师太。”
璧清命小道士把洛城东抬到左侧跨院卧房之中,让他静卧休息,董留仙坐在卧榻之侧,负责看护照顾。璧清也来观看陈博楚和雷世杰的战况。
陈博楚本是剑术宗师,雷世杰并非敌手。只见陈博楚一剑从右侧平削雷世杰大腿,雷世杰刀头向下,往右格挡,但陈博楚这是一记虚招,看他用刀来挡剑,手腕旋转,剑尖上挑前推,正抵在雷世杰的哽嗓咽喉,雷世杰已不敢再动。
这时,鄱阳水帮帮主凌十一急忙喊道:“且慢。”向前走到雷世杰旁边,向陈博楚道:“陈庄主,我这兄弟虽出手伤人,触犯了璧清掌门所定之规,应受处罚,但需先量度他该担何罪名,再定刑罚才是。”转身向正道、妙澄、璧清三人抱拳道:“两位大师,璧清掌门,我这兄弟在此伤人,犯了三条约法,我在这里向各位赔罪,只怨我管教不严,他又性情鲁莽,故此才会情急之下打伤别人,请三位大德念在他一时糊涂,从轻发落,我兄弟感恩不尽。对于伤者,我们会全力医治,并做出赔偿。回去后我定当对他严加管教,要他洗心革面,不再任意伤人。”
凌十一出来求情,只说雷世杰打伤洛城东一件事情,其实他何尝不知道,雷世杰所犯罪行不止于此。平时他这个兄弟就有好色的毛病,是名采花大盗,雷世杰虽然没有给他说过曾做过什么,但今日出现这等争执,一定还有前事因由,他不知道雷世杰昨日夜里意欲作案,但他知道这个前因大概和雷世杰好色有关。他却只提伤人一事,而不说其他,首先是怕面上难看,再者怕更增雷世杰罪名。
凌十一说完求情的那些话后,不等其他人发话,转身向着雷世杰,故意装作发怒的样子,斥责道:“混账东西,你狗胆不小,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胡作非为,出手伤人,好在各位前辈、各位掌门不屑与你这混人一般计较,而我身为帮主,难辞其咎,需承担管下不严之罪,你的罪名就由我来领受,余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丢人现眼,自己先下山去吧。”
雷世杰听凌十一让他下山,便向后退了一步,想避开陈博楚的剑尖,但陈博楚看他后退,紧跟一步,宝剑依然指着他的喉咙。青城派褚江平也拔剑在手,紧盯雷世杰,防他逃走。
璧清和正道、妙澄听着凌十一巧言令色,为雷世杰周旋开脱,都感气愤,但念他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兄弟,出于义气,故谁也没有打断他,而让他一直说完。此时看他要让雷世杰走,如何能够答应。
璧清向前道:“凌帮主,你这位兄弟所做恶事,可不止今日出手伤人,此前还有其他的不法之行、可恶之举,今日若让他离开,我武当名誉受损还是小事,不能惩恶扬善,致使天道不存、正义沦丧,我等还有何颜面立足武林。对不住了,凌帮主,你们可以离开,但你这位兄弟不能走了。”
凌十一听璧清说出雷世杰还有其他罪行,果然不出他的料想,转头看向雷世杰,雷世杰低头无语。
凌十一知道再想给他求情已是枉然,在场众人必不会答应,但此时高手环嗣,还有正道、妙澄两个公正人在此,想要救雷世杰那是比登天还难,只能认栽。他收起谦恭之态,显出凶狠倨傲的神情,冷然道:“好吧,还请各位秉公处置,不要心存偏私。”正道到:“阁下放心,我等一定会询问清楚,秉公处理。”
凌十一狠狠地说道:“告辞。”袍袖一甩,向鄱阳水帮其他人道:“我们走。”秦豹急道:“可是大哥,雷兄弟他……”凌十一道:“不要再说了。”当先走向院门,余下各人都看了一眼雷世杰,无奈地转身跟着离开,秦豹向雷世杰抱拳道:“兄弟,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头快步走了。雷世杰看着他们离去,已是心如死灰,再无逃走之想了。
待凌十一几人走后,璧清道:“先把此人关押起来,待我和正道大师、妙澄师太商议后再做处置。”璧尘率灵玑、灵岩等几人过来要压他下去,陈博楚收剑,雷世杰已知不能逃走,便在押解之下,向右侧跨院中走去。
正道大师对空悦道:“你们四人同去看压。”四人领命前去。青城派掌门褚江平走过来,向璧清、正道、妙澄道:“我刚得知,此贼曾想欺负小徒,幸有李素仪道长搭救,才逃脱魔掌。今日有各位在此主持公道,擒住奸贼,惩处这个邪恶之徒,在下感谢各位了!”璧清道:“褚掌门不要客气,这是我们份内之事。”
院中各派门人看事态平息,纷纷聚在一起谈论刚才的事情,有的还在向别人打听,询问雷世杰到底还做了什么恶事,可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正在此时,紫霄宫宫门前的守门道士奔跑着进入院中,来到璧清身前,俯首禀报:“禀掌门,宫前有锦衣卫和朝廷官人来访。”众人一听,均是一惊,都停止了交谈,不知是祸是福,院中顿时安静下来。
正道大师问璧清道:“掌门,锦衣卫和官家来此所为何事?”妙澄师太也道:“难道此间还有贼寇吗?”璧清道:“两位大师且请宽心,我先去看看再说。”璧清说完,让小道士在前,向宫门外走去,众人在院中等待。
璧清来到紫霄宫门前,看到门外的金水桥上站着两人,左手边一人身穿鲜明华丽的麒麟服,腰悬绣春刀,身材魁伟,面容方正,璧清认出此人,正是锦衣卫千户胡雄,右手边一人身穿绯红色公服,头戴乌纱幞头,是个官员,在他们身后,金水桥对侧,有两队锦衣卫校尉并排站立,最前头的一名校尉双手托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黄澄澄的东西,璧清一看,大吃一惊,那盘中物事竟然是皇冠和龙袍。
璧清早年曾和胡雄打过交道,两人互相认识,璧清下了台阶,走上金水桥,抱拳道:“不知胡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胡雄抱拳还礼,道:“璧清道长别来无恙。”用手一指身边穿官服的那个人,道:“这位是襄阳知府方竹廷方大人。”璧清又向方竹廷抱拳行礼道:“见过方大人。”方竹廷还礼道:“道长勿需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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