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是要求于恩泰说出苏睿的下落,要当场与此人做一番理论,为何将古之先贤的大气书法,改成这般阴柔之态,完全毁了书法中所蕴含的刚劲行云之美。
于恩泰自然没见过苏睿本人,不过也没有出卖严毅,在面对如此波涛汹涌的浪潮下,于恩泰也是始料未及,好端端一幅字,竟将自己也牵扯其中。
不过作为生意人,他往往能从一些其他角度来看问题,这些人对于瘦金体的抨击和抗拒,无非就是文人间的相轻罢了。
一个个都是有身份的老学究,做了几十年学问,写了几十年的字,都没有在此领域有过自己的独创,却在一时间,被一个横空出世,谁都没见过的苏睿,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大家怎能容得下。
就在大家群情激奋,一面笑着此人胸无点墨,只知偷奸取巧,一面又嚷嚷着要将此人找出,治他个辱没圣贤之罪时,于恩泰却是再次拿出了另一件东西,犹如巨石沉江,更是波及到了整个文人圈中。
这件东西,就是于天上次从严毅那里讨要来的两幅字。
当时严毅以为都是些碑帖临摹,却是忘记,里面还有一首自己默写后世的一首词。
于天当时无心,只是挑了两张比较完整的,结果就挑中了这个。
当这首杨慎的《临江仙》出现在世人面前时,词中大气又苍凉悲壮的感觉,犹如一副画卷,时而波涛滚滚,时而淡泊宁静,让人生出无限的感慨。
动与静之间的结合,历史画卷的磅礴展示,给人一种超然、旷达,淡泊脱俗的广阔之感。
当于恩泰得到这首词后,也是被它所蕴含的胸襟气度,以及才华所折服。
虽然没有署名,可能写出如此大气的句子,怎会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孺子所为。
光是这里面所体现的人生态度,没有一定的阅历和见识,根本无法写的出来,自然,他便不用多想的将其也归到了苏睿名下。
此时的词,还未有这个名称,大家关于它的叫法,习惯称为学府、长短句,或是小令。
主要是配合曲调而生,多在民间的歌坊或是歌姬中广为流传。
不过经历了唐中期到五代数百年的发展,词已经在文学界,有了相当的地位,慢慢开始成为一种文学载体。
从晚唐词人温庭筠的花间派,到以李煜为首的南唐派,在经过了大量词曲的创作中,已经开始在文学中,流传开来。
直到宋时,以欧阳修、苏轼和柳永等优秀词人的进一步演变和大量推广,更是诞生了许多新兴派别和词作,将宋词从曲调中剥离开来,成为一种纯粹的文学体裁。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在宋初,因为受唐诗正体的影响,还是有许多传统的文人较为排斥这种长短句,认为其登不得大雅之堂,完全就是酒席宴会上的俚曲艳词,或是青楼妓馆间的靡靡之音。
就在于恩泰展示出这首《临江仙》后,不但是书法界,此时连文人圈,都加入对苏睿的口诛笔伐。
一个文人,不好好遵儒家正统,不但善改字体,将先贤书法弄得面目全非,阴柔不堪,更是喜欢这种花间小令,简直就是有辱圣学。
因为词是伴随着唱而生,也就必须遵循一定的唱法或者格律,所以往往后人言作词,都讲叫填词,是因为得先有了固定的唱法,再按照音律唱法填进词去,而词牌名,正是对应的相应唱法。
好在这首《临江仙》,在唐时便有对应的曲调,所以在众人之间,关于它的讨论,也多是从淫词艳句的角度去抨击,若是严毅再写出一首从未出现过的词牌,怕是又得多上一桩无知的骂名了。
不过外间的这些,对于严毅而言,却是一无所知,其实就算知道,他也可能只是呵呵一笑,反正是以自己前世的身份署名,无论如何,也扯不到现在的他身上,就让以前的自己,来背了这些骂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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