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在张珩的早安吻中醒来。

向镜仙许愿,每实现一个愿望的代价,是许愿人的十年寿命。许晓光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几个十年,但她觉得现在很好。除了不能把张珩带出门,不能让亲友们知道他的存在。

自从张珩回来,已经过了半个月。

张珩一如既往地体贴她,与出事前没有什么不同。不,也不是完全相同的。

当夜晚他们一起为爱鼓掌的时候,张珩的表现让许晓光比从前更舒服,她不是没有好奇过,张珩脱口而出:“上网看……”是的,张珩上网的时间也明显比以前更多起来,手机几乎不离身。虽然出事前张珩也爱刷手机,但还不至于这么沉迷。还有什么不同呢?对了,是手机浏览记录。以前许晓光从来不曾翻查过张珩的手机记录,现在她却开始想知道,到底什么那么吸引他。这时她才发现,张珩用的是无痕浏览IE。

张珩以前也是这样吗?还是现在这个张珩有这样的习惯?

开始留心之后,更多不同寻常的地方开始被许晓光找出来。张珩开始挑剔她的穿戴,以前张珩很欣赏她中性打扮的模样,她也下意识打扮得越发中性化,现在却总是有意无意间流露出希望她装扮得女性化些;试读她小说新章节时,面对错字或拗口的句子,张珩偶尔会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过去张珩总说他是自己专属的责任编辑,文章里的虫子都交给他来捉;还有手机记录的事情……

除开这些,最让许晓光不安的一件事是,她发现张珩没有呼吸。

那是她因为失眠再次在半夜里醒来,安静的起居室里,她才注意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往常张珩睡觉会打呼噜,呼吸声也很重。

难道他起夜去了?

这么想着,许晓光翻身看向张珩睡的方向,张珩竟然睁着眼睛,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她身边,胸口一点起伏也没有。

那晚许晓光差点被自己的发现吓死。

好容易挨到白天,她半开玩笑跟张珩说起头天晚上到事情,张珩却笑她是睡糊涂了,不然就是这次写恐怖小说太投入,才会自己吓自己。

这天晚上许晓光忐忑不安偷偷观察的时候,张珩已是再正常不过,呼噜间歇打了一夜。

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有异样,这事也就过去了。许晓光甚至想:只要他能在自己身边,怎样都好,他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王尔德曾说:人生有两个悲剧,第一个是想要得到的得不到,第二个是想得到的得到了。这两个悲剧,许晓光现在都得到了。前者是张珩的爱,后者是张珩。一个从未得到,一个不知所谓。

她问自己,重来一次,她还会去翻张珩的手机吗?

无痕浏览模式虽然不会显示浏览器的历史记录或者搜索记录,关闭后也不会留下Cookie等,但是下载过的文件或者书签会有保留。许晓光就在张珩的手机里看到了阅读书签。

清一色的下载文件,都与探讨同性之间的爱相关。原来他爱她,只是因为她像他。

在一本讨论同性恋心理因素的文章里,张珩在书签里标记着他的心情: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gay,只是能让我有动心感觉的,恰好都是我的同性。见到晓光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我的救赎。她中性的外表与气质,女性的躯体与细腻,也许,她能让我不再爱我的同性。

原来现实中的恐怖情节永远比惊悚小说更可怕。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是一个恐怖小说写手。

她相信,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恐怖电影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吗——以为亡故的人回来了,其实中间出了点偏差。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她要校正这个错误。

深夜0点,许晓光再次站到镜子面前,熟练地削起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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