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光在家里偷藏了一个男人。
大学毕业以后,她就从家里搬出来,租了一套小公寓。半年后,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张珩。又过了半年,张珩搬进小套房,两人正式在一起。
一周前,张珩死了。他在过马路的时候玩手机,被冲出来的电瓶车撞到了对面小轿车的车底下。
现场属于张珩的,唯一保存完好的东西,是张珩的手机。
许晓光接受不了,她很清楚张珩已经死了,可当她在家里走动的时候,常常觉得只要打开书房的门,就会看到张珩坐在飘窗椅上打游戏;自己写稿累了的时候,手边就会有张珩递来的热茶;失眠的时候,可以躲进身侧人的怀里,两个人都醒着就不会觉得失眠难熬,还可以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
她现在整夜整夜的失眠,但是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越清醒,越痛苦。
所以,她对着镜子许了一个愿望。
深夜0点,洗手台的镜子前,一只白色的蜡烛和一身白衣裙的许晓光。手里的苹果已经削了大半,她的手很稳,水果刀有条不紊地将苹果皮肉分离,打出漂亮的旋儿。
她的嘴唇轻微又缓慢地开合,表情虔诚:“镜仙镜仙请出来,镜仙镜仙请出来……”
当果皮完整地落在碟子上,本来平滑的镜面涌起一圈圈涟漪,许晓光对着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许下自己的愿望:要见张珩。
她屏着呼吸在镜子前站了很久,久到撑着身体的双手开始发麻,周遭一切如故,既没有突如其来的阴风,也没有恐怖的镜像,什么变化也没有。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她打开夜灯,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夜无事。
许晓光是在手机微信的提示音中醒来的,滑开微信,熟悉的对话窗口弹出:“早,光哥。”
身边的人里,唯一会叫她“光哥”的,只有张珩。
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张珩就因为她的名字和外型搞了个乌龙,以为她是个男人。她的名字很中性,外表也是。惯常一头俐落的短发,长年一身白衬衫+长裤,抽烟的姿势还有几分帅气。她妈妈在见过张珩后,曾经偷偷跟自己的老爸说,终于不用担心她有天带回一个女朋友。
他们在一起后,“光哥”就成了两人专属的称呼。
许晓光迫不及待地翻看对方头像,的确是张珩的微信号。
可张珩的手机已经被自己收起来,难道有人盗号,还发来了这样的恶作剧信息?打开张珩的手机,上面并没有显示账号在另一台设备登陆的提示,上面最后一条信息,就是自己3分钟前收到的。
“是你吗?张珩?真的是你???”再多的问号也不足以表达许晓光此刻的心情。
“嗯,你要见我,我就来了!”
自己的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
一整天许晓光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这种严重的失真感让她无法停下在微信上与张珩聊天。不管是说话的语气、习惯,就连张珩爱吐槽的梗和一些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事,微信上的这个张珩也都回复得一模一样。
这一天,就在他们例行的互道晚安中结束。这个习惯,是他们恋爱初期养成的,没有住在一起前,他们每天早晚都在微信上互道早安和晚安。搬到一起后,因为许晓光是个熬夜的码字家,他们的生活作息时间不同步,这个习惯就被保留了下来。张珩说过,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小情趣。
这般过了3天,许晓光接受了这个事实,尽管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
第四天晚上,她在镜子前许下了新愿望:让张珩回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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