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面馆里缓步走出来的言于伯,只手负后。

从头到尾都没有摆出权贵子弟们的纨绔模样。

倒像是一个书生意气的人,虽没有穿着白衣胜雪的儒衣,但读书人的气质却有了。

这身气质仿佛就是年轻时的言籍,要是他爹此时见到这幅场景的话,怕是要感慨不已了。

人人都说他言于伯就好似他娘亲的分身,压根一点都不像言籍。

为这句无心之语,可谓是愁得茶不思饭不想地,难不成还得跟儿子来个滴血认亲不成?

想想也就罢了,反正什么屁话都是你们说了算,跟一个满嘴骚话之人较劲儿,可输了一个读书人应有的气质。

自己儿子是不是亲生的,还用你们这帮闲人来指指点点?怕不是个过了清明节独自一人去焚香烧钱,才闲得无事嚼人舌根罢。

……

好在没人熟人看见,要真瞅着了,只怕会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吃碗面汤都能使人变了性子?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的本就是人性了。

要搁在几年之前,出趟门的言于伯,都要带着恶犬,和一身散发着暴恹之气的家奴,稍瞅谁不顺眼,立马揍得鼻青脸肿。

虽然说言于伯在巍峨气象的京城里,还不足矣横着走,但同为纨绔子弟或者是其他权贵子弟们,可不敢轻易地来找他茬。

且不常驻深宫中的太子殿下,就连京城第一恶霸,宁门坤都不情愿摊上这言疯子的麻烦。

言疯子这绰号,是宁门坤在众狐朋狗友的宴会上亲口“赞扬”他的。

纨绔子弟们之间的斗争,不见流血之外的,都算鸡毛蒜皮之事儿。

记得六年前,言于伯和宋家公子的一桩小矛盾,硬是把他的腿给打折了。

十二岁的宋公子下半生算是废了。

而言于伯只是被他爹禁足一个月,过后又开始逍遥法外了。他从不欺凌无辜老百姓们,只跟同等人“打交道”。

从小言籍和老师便灌输他:“这天底下是老百姓们的,不是深宫宅院的权贵家族,他们只是小小的统治者,没了穷苦百姓们的支持,或许连青楼戏子们都不如,当然老爹把他们比喻成戏子,显得有些点无可厚非了,可大体说的就是这道理了,所以你过后不要再欺压百姓们了,百姓们也有家庭,也有子女,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也是人!”

遭人欺凌的宋家主只能忍气吞声,谁让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员呢。

只能私底下一遍遍用恶毒的语言,咒骂这对畜牲不如的父子俩,在他眼里言家这对父子根本连牲口都不如,简直就是通过肠道的一堆秽物!

虽说他是京城中不少低品官员们痛恨的恶人,但还没到巴不得食其肉,剥其皮的下场。

出门时特意换了身寻常百姓们穿的衣饰的言于伯。

假如遇到仇家的话,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那可就难说了。

其实言籍管的也不算太严,只要他不出城门以外的地方溜达,就任由他去。

他总不能像皇室宗亲那样约束自己的儿子吧。

穷苦的百姓们啃着手中已经发青霉的白薯,锤头哀叹,只怪自己没出生在帝皇家。

却不知宫里头的人,不少都及其怨恨这外表华丽荣盛,实着是个坚固的大牢狱生活。

无数宫女和宦官们深深感受到,自从踏入皇宫那华丽无比的大门,就已经被剥夺了此生的自由……

言于伯趁着言籍上早朝时,逃脱了看管他那几名言籍的心腹。

此刻正悠闲的回荡在集市里,东看西看,却没瞧出新鲜的玩意儿来。

失落的神情在脸上完全释放开来。

唉,来回都是这些玩意儿,冰糖葫芦串儿,穿着不舒服的布鞋。

看着离自己不到三尺的桂花糕,再看看一个满脸胡渣头发乱糟如鸟窝的大汉,一双满手油污的大汉正在用力地柔制作桂花糕的食材。

觉得有些语塞。

心里嘀咕道:开始弄之前也不晓得洗一下手,吃了这东西还不得蹲茅厕去?

不过言于伯看着大汉身后的高旬老人,瘦得跟个柴火棍儿似的,满头灰发,皱纹仿佛陈旧的老树皮似的。

他摇头不语,不想多事,却停又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心想:唉,这瘦骨嶙峋的身子架还出来干活,以为身子板跟年轻小伙子一般硬朗呢,别不小心扭伤了腰,还不得花些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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