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一个学子急匆匆地从书院的走廊跑过,一边挥着手,一边小声催促着同窗。

"干嘛啊?"另一个人一脸茫然地转头问道,手里还拿着几本刚整理好的书卷。"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

"你还收拾什么东西啊!"那人一脸激动,压低了声音凑近道:"李助教的未婚妻来接他下值了!"

"嘿!"一听这话,原本还在慢悠悠收拾东西的学子立刻来了精神。

"快点走!迟了就看不到了!"

两人抛下手头的书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书院门口。

他们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人,沿途不少学子也都隐隐听见了消息,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务,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院门的方向挪去。

不是他们八卦,而是这个姑娘的确够神秘,传闻中包养李助教的女子,究竟是何面目?国子监私底下流传的话本子,李修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

国子学偌大的课堂里,就只剩下了孙景熙与高知舟,剩下的人走的走,看热闹的看热闹去了。

“阿熙,你不去凑凑热闹?”

“不去。”孙景熙乌龟似的慢吞吞收拾书包,热闹是他们的,他只觉得吵闹,不想看他们恩爱,故而眼不见心不烦。

“哦......”高知舟不习惯这样的孙景熙,抓耳挠腮的又开口道:“葛家最近又有事情要求着你了?”今日葛庆丰那做派,就是想讨好阿熙,他心里门儿清呢。

“嗯,但是这事儿办不了。”孙景熙手上的动作没停,他不介意帮些小忙,但是如果自己拎不清,惹了不得了的麻烦,自己是帮不了什么的,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阿熙...你是不是...算了,去小爷那儿喝酒啊?我阿爹托人买了好的烧春酒,一口下去,那叫一个攒劲!”高知舟想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没问出口,阿熙自己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徒增烦恼,自己也帮不上忙。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自打放课的时候,阿熙听到门童来报李助教的未婚妻来接他下课,就变成这副样子了,他是迟钝,又不是傻。

“改日吧,今日不方便。”

“哎呀,来吧来吧,一醉解千愁,我最近也有些烦心事呢,全当是陪陪我。”高知舟揽住孙景熙的肩,笑嘻嘻的道。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孙景熙就没再拒绝,就走了后门,随着高知舟上了他的马车。

他确实心中苦闷需要排解一二,心情如同一团乱麻,希望有人能一把火给他烧掉,或者快刀斩断。

喜宝就要订婚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喜宝。

他从未遇见过像喜宝这样的女子,她好像什么都在乎,又什么都不在乎,身上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与气场。

他不了解她,却对她一见钟情,放在以前他都会觉得自己简直是得了失心疯的程度,如此荒谬,世间只有见色起意,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但是他就是毫无预兆的一见钟情了。

倒不是说京中的大家闺秀不好,若是通俗地说,就类似于暖房里精细呵护长大的花儿与山野间蓬勃长大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药草一样。

没有什么更好与最好,只有不喜欢与最喜欢。像他爹那个侧妃给他塞的通房,他闻到那种钻营味儿就头痛,更别提叫她近身了。

情窦初开,自己还是黄花小相公,对喜宝的感情还没有完全捋清,甚至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心意向她表露,喜宝就跟李修定亲了。

他心里苦闷,却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夺爱”的事情。

近几年京中流行的那些话本子,他也曾翻阅过。

书中总是写几个天潢贵胄,人中龙凤去争夺一平民女子的桥段,今日在花楼买醉,明日包下一整栋楼,后日恼羞成怒,强抢民女禁锢起来,看似轰轰烈烈,但细思之下,却是愚蠢至极。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把那女子架在火架上烤?

通篇全是男子的自我感动,但实际上这些做法不仅把女子的名声踩在脚下,更让她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顾及女子的名声,叫旁人白白看笑话,又怎能让她承受这样的羞辱与非议?

且皇室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不当心就容易叫人住了把柄,父亲要事众多,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他不能任性,败坏父亲攒下的名声。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二世祖,平日里给李修找找麻烦还行,若真是撕破脸,他们靖安王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虽然如此,他的心却始终放不下。上次设宴,原本是想先给李修一个下马威,叫李修知难而退出,好打消对喜宝的心思,等他主动放弃,自己再徐徐图之与喜宝水到渠成。

没想到正好被喜宝撞见了,到现在喜宝也不曾与自己和好,不管怎样相邀,喜宝总是拒绝,她再也没有单独与自己出去过了。

可见李修在她心里有多重要,也是,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心上人,也就碍着自己的身份,不然看样子她是想给自己一些教训的。

每每想到此处,孙景熙只得苦笑。自己的身份地位在喜宝面前竟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心思也被他爹知道了,他爹也说了,人家感情好着呢,叫他不要掺和着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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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定亲以来,喜宝第一次来找他。

李修有点紧张,又十分欢喜,他快步走出学堂,往国子监门外走去,走出门就看见一绝美少女,立在还绿意盎然的银杏树下。

她今日穿了一身与李修相称的淡青色衣裳,上面没绣任何东西,衣料丰盈若风吹起之烂漫,黑发明眸,若飞天神女,无情又悲悯。

许是这些时日忙的事情比平日里更加繁琐,喜宝有些消瘦冷清,见李修出来,喜宝绽开笑颜,朝他招招手。

这一笑忽如一夜春风来,李修听见身后有几声小小的惊叹声。

喜宝来并未特意打扮,也没佩戴名贵首饰,单单身上加了一根茜色披帛,但看着就是格外的貌美。

李修心里一软,又对后面有几分危机感,他又不留痕迹的细细打量了自己跟别人一番,确定自己还是国子监这群人里面最好看的,没什么问题后才端着步子,姿态优雅的下去。

“今日怎么来接我啦?”李修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

喜宝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她跟师父辩论来着,师父回来第一天就吵架,她有点拉不下脸来,师父被气的不理她了,于是喜宝就来求救了。

“哦?这倒是稀奇。”李修笑中带着失落,原来不是想他啊....

喜宝没注意,两人并肩一边走,一边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喜宝想把赵三郎的眼睛治好,阿财道赵三郎是由于用眼过度,且没日没夜的看书写字,长年累月的下来,眼睛近视了,并且有加重的倾向。

在古代,近视者也不是没有,近视在《黄帝内经》上被称为“目远昏”,在《吕氏春秋》中则有“目不能远视,虽丽景而不见。”的描写,意思是眼睛看不清远处,即使风景优美也无法看见。

“师父说三哥是气血不足,要针灸按摩。”喜宝苦恼的跟李修道。

李伯对于近视的疗养方法有两种,一种为针灸按摩,一种为食疗。

师父认为眼睛与肝脏关系密切,针灸和按摩睛明、承泣两穴,可以改善视力。

食疗则是食用肝脏一类的腥膻物,配以枸杞、决明子。

赵三郎不喜腥膻,家中无银时倒也能喝,但自从透支身体用功,身体越来越差后,竟是吃不得荤腥油腻,只能用些菜蔬清淡的东西,厉害的时候连一点儿油花都没有的猪肺汤都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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