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凭空出现的白衣女人,就坐在两人床中间,惨白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自己的头。

白术的本意是不想盯着她看的,但在惊吓过后是不太容易能回过神来的。

他看见那个女人若有若无的趴伏在纪长野的后背上,呵气如兰。

白术却不觉得羡慕,正当他在思考着要如何提醒纪长野,又或者什么也不做闭上眼睛接着睡时。

忽而隔扇外传来风声,伴随着哒哒的木屐声响,白术冷不丁的发现自己的身子不能动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脸被粉霜涂的惨白的女人,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白术的头无法转动,他被女人单手扛在了肩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衣服的女人几乎快要钻进纪长野的怀里。

在那一刻,其实思考什么都是来不及的,他不禁想道:

难道纪长野真的毫无知觉么?

直至他被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带出了走廊,忽而瞧见纪长野从垫席上坐起身,那个白衣女鬼则完全的坐在了纪长野的身上。

白术也就看见了那白衣女鬼隐藏在黑发之下的一点真容,惨白的脸,上扬的眼角,和过分精致的侧脸,竟然莫名的觉得熟悉。

还没等白术想清楚,眼前忽而一阵天翻地覆,冰冷的水将其淹没。

一瞬间,白术的身体恢复自如,他在水中不断的挣扎,由于不会游泳,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不断的在水中浮沉。

尽管他拥有不死之身,无论哪种死法都不能真正意义上的将他杀死。

但淹不死对于白术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他在水中睁开眼睛,双手触摸到过分湿滑的墙壁,冷静的摸索了一圈,心中便有了点数。

他是被那个女人扔进水井里来了,如果想要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根本没有办法爬上去的。

就在白术浸泡在水中冷静思考时,忽而上面又掉下来一个重物,猛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白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被压着往下沉了沉。

而掉下来的那玩意儿显然是个人,天太黑了,白术看不见她的脸,听见她想要发出呼救声,双手更是疯狂的拍打着水面。

不一会儿喝了太多的水,体力消耗过大,整个人顺着墙壁渐渐的沉了下去。

白术是在水中看清了她的脸,这个人是梅苏。

和他一样,睡着时被那个女人从和室里拖出来扔进井里的。

眼见着梅苏闭着双眼就要陷入昏迷,白术想了想,还是伸手拖了一把她的腰身,将她顶出了水面。

重获呼吸的梅苏猛地睁开眼睛,十分震惊的看着水下,声音颤抖而又惊慌:

“谁!有人么?谁在下面?!”

白术说不了话,他都快被梅苏的双脚给蹬死了。

为了以防自己暴露,他便由着自己沉入了井底,相信过不了一会儿纪长野就能察觉到不对劲,过来捞他了。

而留在水面上的梅苏在惊慌之中慢慢的找到了浮力的平衡点,尽量仰着头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来保持冷静。

她不敢再随意的呼唤,生怕在这寂静的夜里招来不该招来的东西。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忽而地面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梅苏整个人都呆滞的不敢再动,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来的是人是鬼。

一想到等会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情,梅苏就忍不住牙齿打颤,甚至想捏着鼻子先在水下憋会。

但她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就见上头的井面上出现一个长相很是英俊的男人。

一时之间她想不起这个男人的名字,但记得他身边那位长得非常美丽的女伴。

是那名住在第一间和室的男人!

求生的本能使梅苏迫不及待的喊道:

“救救我!救救我!我、我快要死了!”

梅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非常可怜的恳求着,生怕面前的男人见死不救。

但井边上的男人只是皱着眉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对于她伸出水面的双手视而不见。

她听见男人透着一股无情意味的冷漠声音:

“看见白淑了么?”

梅苏牙齿打着颤,很想让他救她,但是她真的没有见到白淑,动作稍微大了些想要去够旁边的墙壁,一不小心又往水里面沉了些。

在快要完全浸入水中时,梅苏不得不绝望的想着,天啊,这个人真的要见死不救么?

大抵是见自己说不了话,那个男人最终还是伸出手把她拽上了岸。

浸泡了水的梅苏很沉,但这个男人的力气大的惊人,他仅凭双手就将梅苏拽了上来。

瘫软在地面上的梅苏不断的眨动着眼睛,疯狂的喘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心悸。

正当她想要回答男人之前的问题时,突然有人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梅苏!梅苏你在哪?”

梅苏吃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看见是自己的男朋友博丹臣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

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纪长野。

那个男人仍旧盯着旁边的水井,像是在寻找什么。

梅苏突然莫名的心生内疚,她并没有看见白淑,张了张嘴便把这话说了出来。

等博丹臣赶过来紧紧抱住梅苏时,慌乱之中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苏你没事吧?你怎么会掉到井里去?”

博丹臣十分爱怜的摸了摸梅苏的脸,却被梅苏毫不留情面的挡开了。

博丹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听见站在一旁的男人说:

“夜深了,你们先回去。”

博丹臣这才惊醒一般,连忙搀起梅苏,朝纪长野不断的说着:

“谢谢,谢谢!你也快回去吧,夜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纪长野没搭理他们,一直等人走远了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白术。

不是白淑,而是白术。

已然陷入昏迷的白术,忽而猛地睁开眼睛,随后双手快速的滑动竟也浮出了水面,像是受到了某种呼唤般。

他的双眼并不清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迷离。

而当纪长野对他伸出手来时,白术竟毫无意识的将冰冷的脸颊凑了上去。

纪长野没有躲开,顺手摸了摸他被冻的惨白的脸,随后握住他的手,将人动作轻柔的拉上了岸。

白术是被纪长野抱着回去的,但他本人却毫无知觉,等意识清醒之后,身子湿掉的衣服也被换下来了。

和室内有给客人们准备睡觉的睡袍,极有可能是纪长野给他换的。

白术脸上闪过几分尴尬,还没说什么,纪长野便先他一步的垂下眼睛。

“睡觉吧。”

白术正觉得奇怪,但又觉得害羞或是什么的情绪极大可能是不会出现在纪长野的脸上的。

索性他也就不再多想,躺下去慢慢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而睡在他们隔壁和室的卢卓君,却在睡梦中猛地惊醒。

其实她很少做梦,但自从开始过事后,她时常会做噩梦。

一些相关的、不相关的梦,如影随形的缠着她。

而每当她惊醒,都会发生一些极为恐怖的事情。

就像现在,每每到了这个时刻,卢卓君的心脏就狂跳不止,明明黑漆漆的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甚至连孟华的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卢卓君捏紧了手中的被子,就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不断的告诫自己,不会有事的,一切都是假的。

慢慢的,她逐渐冷静下来,再度合上眼睛。

但一阵诡异的咚咚声突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卢卓君猛地睁开眼睛。

她无比确定那种声音是从走廊上传来的,不像是人走路的声音,而是……

有人脑袋磕在地上的那种沉闷而响亮的,咚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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