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惊蛰总是带着潮湿的腥气。李保全握紧徕卡相机,镜头上凝结的水珠让取景框模糊不清。手电筒光束扫过雨幕时,他差点被脚下的蟾蜍绊倒。
"这他娘的..."他骂了句脏话,靴底黏着蟾酥的黏液。腰间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是杂志社编辑老张的语音:"双溪镇下蛙雨了,你带着家伙赶紧过去!"
三个小时的山路颠簸后,李保全的越野车碾过镇口的青石板。车灯刺破雨帘的瞬间,他下意识按下快门——整条街道像被撒了黑豆,数不清的蟾蜍在积水中挣扎跳跃。
"后生快进来!"街角小卖部的卷帘门突然拉开,穿蓝布衫的阿婆探出头。李保全跟着她钻进店铺,霉味混着艾草香扑面而来。
"四十年了..."阿婆往搪瓷缸里撒茶叶,"上次见这景象还是我嫁过来那年。"
李保全取出防水笔记本:"您说的是民国三十七年的蛙雨?"阿婆布满皱纹的手突然颤抖,茶碗磕在木桌上发出脆响:"你怎么知道这个年份?"
李保全沉默片刻,从背包夹层取出泛黄的剪报。头版标题赫然写着《双溪镇蛙雨成灾 锁龙井重现人间》,配发的照片里,年轻的父亲正抱着年幼的自己站在镇妖塔前。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李保全望向窗外,看见一只碗口大的金蟾蹲在雨水中,通红的眼睛正盯着他。
次日清晨,李保全沿着镇东头的石阶往上走。登山靴踩碎青苔,露水顺着相机包往下淌。锁龙井遗址在山顶,旁边还有座废弃的镇妖塔。
山雾中传来咳嗽声,拄拐杖的陈阿婆从雾里现身:"后生是来寻根的吧?"李保全注意到她腰间别着半块八卦玉佩,与自己挂在颈间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您认识我父亲?"李保全摸向玉佩。陈阿婆摇摇头:"我认识的是你爷爷。民国三十七年,他是最后一个守井人。"
石塔内部阴暗潮湿,墙上绘着褪色的八卦图。陈阿婆在供桌前摆上三炷香:"当年军阀炸井时,你爷爷抱着井栏不放。后来他告诉我,井底有只金色的三足蟾蜍..."
"后来呢?"李保全追问。陈阿婆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沾着血迹:"后来...后来蟾蜍就开始往镇上跳。那年发大水,你爷爷跟着石塔一起塌进了井里。"
下山时,李保全遇见戴草帽的男人。周明远自我介绍是镇气象站站长,正在记录蟾蜍迁徙路线:"最近气压异常低,加上采石场爆破..."
"爆破?"李保全皱眉。周明远指向远处的山峦:"李有福去年开的采石场,每天三次定向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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