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虞司麒轻轻地合上房门,屋内只剩下了虞老先生和虞老夫人双手紧握。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屋内,是专属于这对夫妻的宁静而温馨的世界。
“老头子,陪我睡一会,刚刚下山去拦着阿澄上山,可累坏我这把老骨头。”虞老夫人勾了勾手指,那动作带着几分俏皮,笑眯眯地对自己的丈夫撒娇。
虞老先生沉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眼底含着眷恋和心疼。“我给你按按。”虞老先生的声音有些难以自抑的沉痛,轻轻地拉起妻子的手,将她带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然后,他站在妻子身后,用双手轻轻地按摩着她的肩膀和头部。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虞老夫人一边支使着他这边力气大点,这边小点劲,一边拿着几根玉簪来回地摆弄。
这都是老先生每年雕刻给她的礼物,随着二人走过越来越久的路,簪子越来越精美,大多数都刻着虞老夫人很喜欢的鸢尾花,可随着虞紫鸢离世,簪子刻意的避开这种花纹,换成了细密的隐藏着符咒的花纹。
最终,虞老夫人还是选定了一根和其他簪子相比有点粗糙,样式也普通的。她将那根簪子递给虞老先生,虞老先生很自然的接过簪子,熟练地为她戴好。
这是他们新婚夜,虞老先生送给她的,是他亲手雕刻的第一根簪子。
携手一生的夫妻牵着手,落下帷帐,躺在床上。那帷帐轻柔地飘动着,仿佛在为他们守护着这份宁静。
“你个傻姑娘。”虞老先生突然开口,闷闷地说。
虞老夫人在下山迎江澄之前便已经服了药,如今药效有些发动了,有些昏昏欲睡。她的眼睛微微闭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逆天而行至此,这么大的因果,怎么能让鸢儿的孩子自己担着,那孩子才刚开窍,和阿麒还没来得及说开呢。”虞老夫人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睡前的低声呢喃。即使年纪大了,依旧能察觉到年少时的娇矜。
“再说了。”虞老夫人突然翻了个身,靠在虞老先生的怀里,亲密地挨着他,“若是每日醒来我见不到你,一天都不高兴,我啊,打从认识你开始便没受过委屈,我只喜欢过高兴的日子。”
虞老先生眼眶不易察觉的红,翻身面对她,感觉到妻子逐渐消失的呼吸,用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抱住她,蹭了蹭她的头发,低声哄着,“睡吧,睡吧。”
“每天都是高兴的日子。”虞老先生的视线逐渐模糊,妻子的面容却更清晰了。
“来世再见。”虞老先生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便和妻子牵着手,拥抱在一起,走向下一场人生。
眉山虞氏两位长辈陨落,这一消息如同沉重的乌云笼罩在眉山之上。闭关多年的宗主在这个关键时刻站了出来,主持这场肃穆的葬礼。
常年隐藏沉寂的眉山,纵然失去了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也并不会大张旗鼓,连消息都不会往出传。只有自家弟子沉默着,以庄重的神情将各处妆点妥当。白色的挽联随风轻轻飘动,整个眉山沉浸在一片悲痛与宁静之中。
虞司麒穿过长廊,身着麻衣,身形显得有些憔悴。他安静地敲响了他甚少踏足的道观, “父亲,是我。”虞司麒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期待。
等了片刻,虞宗主缓缓拉开门。他的眼神沉静如水,静静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侧身,示意虞司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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