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和云微弦一个姓。

所以姜乌坎第一反应就是那些人。

可是……“不对,他们没有——”

知道三千日这毒的,唯余他们当年谋逆的那几个。

所以这毒……是自己人下的。

自己人……

利益在前,曾经可以同盟,如今就可以翻脸互杀。即便血缘联系,即便夫妻同体,即便挚友知己。

姜乌坎这么多年来的困惑,终于在此刻摸入了真相的门槛。

“我……”出了声,他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是如此喑哑干涩,以至于不可继续,强压下提刀去逐个兴师问罪的冲动,才又续起理智,尽量温声道,“多久了?可还有其他不适?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不用,”云微升掀开了自己身上被他顺手搭上的薄衾,不太在乎地说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瞥见姜乌坎瞬时聚成峰的眉宇,无奈解释道,“你清醒些,这可是三千日。”

三千日,顾名思义,下毒至毒发再到死亡,可达三千日之久。

换句话说,中此毒之人,再活十年也是有的。

“当年,楚径要不是——”云微升顿住,没有脱口而出,逝者为大,盖棺定论,就让他过去吧。

“倒也还能再撑个几年……”

她虽说是从成婚第一年,就将那三千日的毒下进了他的补汤里,可每次的剂量都少得可怜。

上有命令,下有对策。云微弦借她的手杀人,具体如何杀何时杀可就由不得他了。

云微升与楚径本就无冤无仇,更别说他还一心待她好,就是个石头都该被捂热了,何况人心呢。

所以她就想着,能拖便拖下去,即便拖一辈子也无不可。尽管困住了一辈子的自由,但这是她欠他的,她心甘情愿。

只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所有在仇恨里生长出的故事,都必将不得善终。

有人死了,有人将死。

有人活着,有人痛苦挣扎,罪恶缠身,等待审判。

想到这些久远的记忆,云微升又突然想起来件更有趣的事儿,“要我说,还真是命啊,但凡楚径能多撑几年,说不得就先熬死云微弦了。届时,又会轮到谁上位,就真不一定了呢。”

很遗憾,世事难料。

楚径过早的死了,便把他自己的路和楚氏皇族的路都堵死了。

云微弦是个短命鬼,在位时间满打满算才三年。若是楚径没有……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会变了。

听着云微升若无其事地拿前夫和亲哥的死说事,和曾经的在意判若两人,姜乌坎敏锐地认识到,这么多年似乎只有他停滞不前。

当年没弄清楚的,如今依然雾里看花,似近却远,总在他就要触碰的刹那支离破碎,悲哀地发现只是幻象错觉。

“可云微弦……本也不该死得那般早的。”

姜乌坎盯着她的眼睛,迫切地想要透进去,看清她隐藏的所有,“我曾经以为,你是为了楚径才想要报复他。”

掩耳盗铃的日子过太久了,终究是他先按耐不住揭开了面纱。

“后来,你垂帘参政,又阻止云知尔亲政,我便以为,你大概是想图权,谋江山。”

这猜测,是从他看见潘梓研后才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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