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我们有什么罪？”
苏寻道沉默了半响，冷声问道：“说完没有？”
“没有，我还有话说！”
洛宁羽呐喊道，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但脑子忽地一时空白，半天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
霍云清从后面递出一个水壶，洛宁羽接过后猛灌了一口，然后瞬间喷出。
“怎么会是酒？”
洛宁羽回头发问，随后又凄然笑了起来，“对呀，喝完断头酒好上路。阿姐，这么多年，一直是你挡在我身前，这次，总算轮到我挡在你前面了。”
“小羽……”霍云清欲言又止。
洛宁羽仰天将酒饮尽，面对苏寻道笑道：“老家伙，动手吧，给我们姐弟一个痛快！”
“你的遗言，未免太长了！”
苏寻道如疾风忽至，一跨步便到了洛宁羽身前，抬起伸平的手掌，状如举刀。
“等等！”洛宁羽忽然出声。
“还有话说？”苏寻道手掌一滞。
“我脚下的石窟的仓库里，有四箱绸缎，是抢劫了一家四口的，你们巡查府帮忙找找失主，估计没走出多远。”
“倒是好心肠，那领死吧！”
洛宁羽下意识拉紧霍云清的衣角，闭上眼睛：“阿姐，如有来世，换我来保护你。”
脑中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十六年所能记住的一切。
扭曲异变的躯体，争夺食物的饥渴，横飞的血肉和尸骨，血与火交织的黑暗中。
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少女拉住他的手，带着他逃离驭风者的巢穴中的深渊巨口。
兽笼中，霍云清十分严厉呵斥：“我不会教你用刀，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没有人能伤害你！”
手刀落下。
“有没有搞错，我还没有回忆完？”洛宁羽感受着刀锋临近，心中无比平静。
一息，两息，三息。
洛宁羽完成三次呼吸后，忽然睁开眼，望着自己被斩落的一缕头发，大为不解。
背后的霍云清也终于放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放肆大笑：“快把我憋出内伤来了！”
“这？”洛宁羽向前面俯视自己的苏寻道投来不解的眼神。
苏寻道义正词严：“兽笼的囚徒修罗刀和亡命剑都已经死了！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大唐荒城巡查府治下的子民，霍云清、洛宁羽。”
“我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苏寻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白天遇到的那一家四口，是我安排的。”
洛宁羽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寻道拂袖转身，说道：“兽笼每一个囚徒的情况我都了如指掌，我给过很多人机会，但他们都没有把握住。
这一线生机，是你自己求来的，缓一缓吧，明天早上，我们离开这里。”
洛宁羽一下坐在地上，不知不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这一切似乎太过魔幻。
“阿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洛宁羽忽然发问。
霍云清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模仿着洛宁羽的语气：“阿姐，如有来世，换我来保护你！哈哈哈！”
洛宁羽脸色发黑，忽然又想起了正事：“阿姐。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体内煞气怎么样？”
“区区煞气！”霍云清叉腰道：“还算听话，不过自上次发作后，我已经彻底不能动武了，以后要靠你养家了。”
“幸好我昨天出手救人，不然这里就真的成为我们姐弟的葬身之地了。”
洛宁羽听到阿姐的回答松了一口气，还有些心有余悸，问道。
“阿姐，要是我冷眼旁观，或是出手抢劫，今天会怎么样？”
霍云清望着苍凉大漠，天渐暗，风渐起，远处有一道烟尘迅速靠近。
“不会发生的事情，我不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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