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
峻烈西风掩大日,古道风沙没瘦骢。
贺俶真立身沙丘上,戈壁风暴龙卷似嬉戏土龙,迎面腾杀而来,只是不等近身便被古拙道意打散,满天黄沙落下,道人如复苏于沙砾中。
沙丘下,有美人似沙蔷薇,藏身沙砾中,华裳娇躯抵御荒芜,她以手覆面遮挡刺眼光线,顺带中和道人突破连破两境,竟从金丹一步跃至畅玄凝心。
“自那夜后就站这,期间连破两境。”姒姬站他身侧,既感慨又羡艳道:“真希望你不过侥幸得了传承,底子还是命好的杂役道士,而非却是天赋绝伦,让那人主动选择了你。”
贺俶真不侧目不答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前方”看去。姒姬冷笑一声,心想不如顾及眼前,有你麻烦的。
“太真洲以北,是哪里?”贺俶真见她不说话,主动问道:“那边有股我极其熟悉又厌恶的气息,按我此刻道心来说,这是不能的事;可因甚么,事实如此呢?”
“他传到道时这个不曾提及?”
姒姬有些不信,作为诠言的人间苦手,“衹”可是横空出世的大才,若非太过极端,又因思绪理念不同,“衹”不愿在道法迁徙中替诠言解决后顾之忧,反要趁机杀得“天街踏尽公卿骨”,说不得人间从此当真太平万万年了。
贺俶真心底那份厌恶情绪愈发强烈,眯眼道:“我虽游历早,但自始不曾走出陈国,完不能‘惹事’到北部极海,如此只有一个缘法,同诠言有关是吧。”
“跨过极海是青霞洲。”姒姬觉着没有甚么好藏掖的,说道:“诠言昔年就出自青霞洲,他得道时有一苦手,出自小清虚天,姓氏无从得知,单名一个‘衹’字,你应是感知到他了。”
“是么。”
天地忽地静下,滚动沙砾也似生根般,躁动不知几千个春秋的西北戈壁,转瞬间比江南古镇还静逸恬淡。
姒姬好心道:“提醒下,他当时只是比后来的我惨些,但不曾死尽,同样轮回转世了两万余载。”说到这,她讥讽道:“枉诠言跻身天人,竟是妇人之仁,慈悲菩萨心肠,出剑时攻伐杀力无双,却连苦手都舍不得杀死,个个留得后世来挡毒瘤。”
贺俶真斜睨她一眼,漠然道:“你既有自知自明,那就谦卑稳重些,不然多活万载,一样要死我手里;还有那个甚么‘衹’,他最好晚点‘醒’,不然从今以后本分些,这晚点死不说,保不齐还能活。”
姒姬皱眉道:“这样极端,你怎知道衹该死?你既愿凝实我躯体,现下我又不曾惹谁,你怎会出剑。”
“诠言已死,你不用遮遮掩掩的。”贺俶真恢复往日神态,阴冷道:“我晓得这是你唯一要确认的事,我道法剑术再高,于你们此类‘老东西’来说,终究不是诠言,而今我这点威慑力是压不住你们那颗贼心的。”
长生者畏死,德高者畏仁。越是历经越是怕,如姒姬或衹此类人,道心何等坚韧,数万载道龄,费尽心机只为所求而不得,身死后又能再来过,怎可能改变心性。
姒姬低眉顺眼,除受诠言大道余韵镇压而受制贺俶真,就是不清楚诠言是否死得真切,还是同她一样,生而知之的转世轮回万载。
“肆傲者纳侮,纵欲者戕生。”贺俶真说道:“你适才‘提醒’我一句,我也礼尚往来提醒一句,我要杀你这话放这,你不用信或不信,亦不用觉着我不知山高岳重,你等着就是。”
姒姬让看穿心思,不恼不急,一笑置之道:“试试呗。不过你这性子,定然没机会杀我了。”
贺俶真冷笑道:“像求神拜佛,念着我哪天死路上?你好好期待吧,这法子说不得真能准。”
“切。”
姒姬美眸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道士不举是这样子的,无法在某些时刻‘提剑’冲杀,只好选些女子撂狠话,吓死个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