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映出她唇角的梨涡,耳垂上的珍珠在夜色中泛起诡谲的红光。
还有十分钟,项霆安插在陪审团的线人就会将关键证据链补全,而郑律师西装内袋里的录音笔——今早被他亲手调换的仿品——此刻正在法院证物室播放篡改后的忏悔录。
汪芷把千纸鹤塞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项霆今晨偷偷塞给她的U盘,那U盘带着一丝温热。海水咸涩的气息突然漫过舌尖,她想起那个逃课的黄昏,少年在礁石后用领带蒙住她眼睛时说的话。
“等星星坠落第七次,”他咬开她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我就带你看真正的黎明。”
此刻审判庭的鎏金穹顶正在夜色中无声旋转,像极了那日他掌纹里流淌的银河。
审判庭穹顶的水晶吊灯突然大亮,强烈的光线让她眯起了眼睛,将郑律师惨白的脸照得无所遁形。他捏着证据目录的手指节发青,当汪芷将U盘插入投影仪时,液晶屏突然跳转出2017年药物实验的原始数据——泛着霉斑的档案袋封口处,项三叔的私人印章正在紫外线下渗出猩红荧光。
“根据《司法鉴定程序通则》第二十七条……”汪芷话音未落,陪审席突然站起个穿驼色风衣的女人。她摘下墨镜露出眼尾蝶形胎记,项霆昨夜说的暗号在耳畔骤然清晰——那是经侦支队潜伏三年的卧底。
郑律师的鳄鱼皮公文包砰然坠地,那巨大的声响在法庭中回荡,散落的加密账本在监控镜头下自动播放语音识别程序。项三叔沉香杖上的龙头雕纹突然崩裂,藏在其中的微型发射器正将实时画面传输给守在校门口的警车。
“我当事人申请撤诉!”郑律师扯松爱马仕领带时,袖口金扣刮破了伪造的医疗报告。泛黄的纸张在中央空调的风里飘向旁听席,正好盖住吴记者想要偷偷溜走的摄像机镜头。
汪芷看着被告席的时钟走到十点零七分,项霆今晨塞给她的U盘突然自动弹出加密文件夹。海浪声从审判庭音响设备里汹涌而出,混着祠堂监控里项三叔嘶哑的咆哮:“当年货轮沉没根本不是意外!”
法槌敲击声惊飞窗外栖息的灰鸽,羽毛落在汪芷颤抖的睫毛上,痒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她听见法官宣判词里夹杂着项霆的轻笑,少年藏在陪审团最后一排,正用口型对她重复礁石后的承诺。
暮春的风卷着樱花闯进法院回廊,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汪芷看着项三叔的劳斯莱斯被警车逼停在梧桐树下。老人腕间的沉香手串在押解途中断裂,108颗珠子滚过她脚边时,每颗都映着不同年份的药品交易记录。
“学姐!”孙承安举着云台相机从石阶狂奔而来,直播间人数正在疯狂上涨。曾经被篡改的诊疗记录此刻循环播放着司法鉴定过程,弹幕铺天盖地都是道歉的玫瑰花雨。
林小棠突然从大理石柱后跳出,将艳红的无罪判决书卷成话筒:“请问汪同学此刻最想感谢谁?”她促狭地眨眼睛,故意把镜头转向正在楼梯口抽烟的项霆。
少年掐灭烟头的神情蓦地温柔,黑色衬衫第二颗纽扣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汪芷摸向自己空荡荡的领口,突然想起昨夜他蒙住自己眼睛时,曾用牙齿叼走了那枚纽扣。
“感谢……”她话未说完就被薄荷气息笼罩,项霆沾着血迹的领带擦过她耳垂,那粗糙的质感划过肌肤。窃听器里传来经侦支队破译祠堂密道的声响,混着他低沉的笑震得她脊背发麻:“不如感谢你咬在我锁骨的那个牙印?”
庆功宴的彩带还挂在教室电扇上,汪芷已经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半小时呆。星空图角落的监控录像暂停在某个模糊侧脸——祠堂佛龛前穿袈裟的男人,腕间分明戴着与项三叔同款的沉香珠。
“冰淇淋化了。”项霆突然从后窗翻进来,草莓甜筒蹭过她后颈,那冰凉又带着甜味的感觉让她一颤。少年身上多了股陌生的藏香味,虎口处未愈合的咬痕贴着创可贴,正是那夜她在祠堂密室情急之下留下的。
汪芷就着他的手咬下冰淇淋尖,奶油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那奇特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她故意将融化的粉浆滴在他摊开的作业本上,2017年化学竞赛获奖名单的复印件正在墨迹下显出圈红的人名。
“你三叔的账本里……”她舔掉他指尖奶油,“提到过给弘法寺的香火钱特别标注?”
项霆瞳孔骤缩,窗外忽然划过刺目车灯。行政楼方向传来引擎轰鸣声,本该被查封的项家黑色商务车正碾过樱花大道,车窗缝隙飘出几缕线香烟气——是汪芷在星空图监控里见过的迦南香。
林小棠的惊呼从走廊另一端炸响,公告栏新贴的《法制周报》头版正在夜风中哗啦作响。吴记者的道歉声明下方,有块指甲盖大小的油墨污渍隐约显出弘法寺轮廓。
汪芷摸向校服内侧口袋,项霆送的U盘不知何时变得滚烫。海水咸涩的气息再度漫上喉间,这次她终于看清——少年昨夜蒙住她眼睛时,领带夹上反光的根本不是星辰,而是微型摄像头闪烁的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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