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涟漪到了蜀岗,只见这里地势高亘,视野开阔,绵延甚广。岗上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一条小河,形似玉带,蜿蜒流淌,加之天色晴好,少男少女们个个兴奋不已,不顾矜持,追逐嬉戏,欢声笑语,尽情释放着那似火的青春。

涟漪举目四顾,只见西面地势伸展,起伏不定,东边却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虽然不太高,但郁郁青青,甚是灵秀,想必就是观音山了,当下便迈步向东而去。

此时她一身男子装扮,青衫飘逸,相貌俊美,神色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更是别有一番气度,颇为惹人注目,有些更是主动上前结交,涟漪无心交谈,应付两句,尽量避开人群,踽踽独行。

惠风习习,春色无边,随着来人不断增多,蜀岗上红飞翠舞,莺莺燕燕,也愈发热闹,而那些多情的少年们,又岂肯坐视良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或温文尔雅,或高谈阔论,或举止怪诞,或语出惊人,无非想要引得佳人注意,当然其中也不乏情场高手,遇见心仪的少女,有的直接搭讪,有的眉目传情,或明或暗,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便如此际,一位面容姣好的粉衣少女,正在驻足聆听一白衣男子吟诗诵词,那男子气度儒雅,背负双手,带着伤春悲秋之色,低声吟道:“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碧楼帘影不遮愁,还似去年今日意……”

一声轻叹,他摇了摇头,借机扫了那少女一眼,正要接着念出下半阕,忽听有人接口道:“谁知错管春残事,到处登临曾费泪。此时金盏直须深,看尽落花能几醉。”

那白衣男子眉头微皱,转头望去,只见路边杨树后走出一人,顾盼自若,神态潇洒,边走边笑:“方兄好兴致,只是春色正浓,这么愁怀悲叹,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啊!”

那白衣男子心下不悦,拱了拱手,勉强笑道:“一时有感而已,却让吕祥兄见笑了。”

“哪里哪里。”那吕祥也是微微拱手,又笑道,“这首《木兰花》虽说悲了点,但若唱起来,却是朗朗上口,情意缠绵,不知方兄有没有听过?”

“这个……倒是没有。”白衣男子皱眉道。实则这首曲子他是听过的,而且也会唱,只是他五音不全,怕对方叫他献丑罢了。

“没听过,那就太可惜了,刚巧小弟倒会那么一两句,正好可为兄台助兴。”吕祥微笑道。他早就听说方公子唱功不佳,而自己擅长此道,所以才故意如此,借机挑动粉衣少女的芳心,只是他这般毛遂自荐,却让方公子愈发不快,又无处发作。

那吕翔也不管他愿不愿听,清了清嗓子,便欲引颈高歌,但不知何故,那粉衣少女忽然掩口一笑,竟转身走了。

吕祥一怔,也顾不得唱曲,上前两步施礼道:“这位姑娘,还请留步。”

“怎么,公子有何见教?”那少女也不着恼,笑盈盈的问道。她秀眉弯弯,明眸善睐,模样甚是娇美。

“何敢见教,只是觉得与姑娘有缘,还未结识,不知为何又匆匆而去,莫非在下有什么得罪不成?”

“没什么得罪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没打算和你结识,不用这么费心。”那少女一声轻笑,转身就走。

吕祥脸色有些难堪,他一向自诩风流,何曾遭人这般奚落。而那少女也非常人,乃是扬州城中,一名门望族家的千金,今日与几位好友同来玩耍,不想跑得远了,竟然走失,不过虽落了单,但大小姐的脾气,还是丝毫不曾收敛,口无遮拦,毫不留情,让吕祥下不了台。

见此,那方公子倒很高兴,他知道这少女的身份,所以才跟了过来,之前她还好好的,但见了吕祥却又要走,显是对其不满,由此可知,她中意的还是自己,当下也追上前去,微笑道:“姑娘且慢,今天难得踏青,星桥鹊架,一年一度,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我同游观音山,如何?”

那少女转头望着他,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将将是在听你吟诗诵词吧,其实我是看你身旁那株紫丁香开的鲜艳,才没走的,望你不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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