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激动的浑身颤抖,“谢殿下恩典!”

韩福睁大了双眼,“殿下!”

他哭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啪啪地往下掉,滴在刚刚他吐唾沫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是在看一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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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也不知道刘屈氂去了哪里?”

“是的。”说话的是垂头丧气的韩福,“长乐卫士来叩门的时候,丞相第一时间就准备逃跑了,他把衣服印绶都甩给替身之后,又嘱咐我说,待会这边的抵抗力量,就全部交给我来指挥。让我看情况先抵挡一阵子再说。”

“丞相府的侍卫?”

“不止,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府里面竟然突然间就多了一堆真正的老兵和游侠。这些人之前从来没有用过马,所以我也一直没有留神。”

“是昌邑王的兵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被丞相派去给贰师将军送过信,没去过昌邑王的封地。也许是贰师将军的吧?”

刘进摇摇头,“不说这个了,说回刘屈氂,他第一时间跑了也没和你说,他去了哪里?”

韩福也摇头,“没说,他就说他去的地方很安全,然后给了我一件袍子,说这是前些日子身毒国的贡品,天子赏赐给他的,据说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他说他先走,不会引起长乐宫卫的注意,比较安全。而我需要率军抵抗一阵子,可能会有危险。如果看到事不可为,就赶紧穿着这件衣服逃跑。反正这算的上是件宝物,敌人肯定伤害不到我的。”

“于是我一看,又有宝衣在身,手里又平白无故多了一堆兵马,当然是能挡多久挡多久啊。后面看到你们的人源源不断,实在是抵挡不住了,这才骑马而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人偏偏把我射了下来!”

灌臣在下面恨恨地插嘴,他此刻正在为自己逮到的是韩福,而不是刘屈氂,而懊恼不已,“某就是看到这家伙,穿的华丽简直不像是一般的官员,这才射他的,谁知道还是一个替死鬼!”

刘进伸手,从韩福身上撕下一片衣角。

先是用剑刺了一下,结果很顺利地穿了过去;

然后是点火,衣角“腾”的一下被点燃了,迅即化成了一堆灰烬。

刘进微笑着看着韩福,“你现在还相信,这是一件宝物吗?“

韩福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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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观。

寂静的深夜,被答答的马蹄声撕碎。

置啬夫猛然惊醒,匆忙点灯出来察看。

来人迅速下马,嘴里一叠声念个不停,“把我手中这匹马牵过去喂了,然后给我准备一点吃食,置里还有好马吧?我吃完就换置里的马继续向前走。”

置啬夫不一会就把菜上齐了,“不喝两杯?”

“不了”,来人拒绝的很干脆,“喝酒容易误事。”

“那休息一晚再走呢?你从长安来,这么长的路,骑马估计腿都磨破了吧?”

“不能休息”,来人出乎意料地继续拒绝,“事关重大,刻不容缓。”

置啬夫好奇,“这一去,一路向北,这是要去甘泉宫?出了什么大事,能让你这个丞相长史星夜去见天子?”

“难道说,丞相自杀了?”

丞相长史放下筷子开始叹气,“要是那老狗自杀了,倒是好了!一了百了了!”

“现在这事,比那严重多了。”

“好歹你也是我哥哥,我提前和你说一声,你也早做准备。”

“太子起兵造反了!”

置啬夫这下真的是惊吓的非同小可,他喃喃自语,“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他都开了武库,发动长乐宫卫来攻打丞相府了!”

“得亏我跑的快,要不然今晚上,咱们兄弟俩可能就天人永别了!”

置啬夫脸色一变,“那你有没有受伤?”

长史不耐烦地,“受伤倒是没有,刘屈氂那条老狗,一听到外面有喊杀的声音,当即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临行前还特地叮嘱我,要我去和天子诉说,太子谋反了!”

置啬夫犹自是不敢相信,“太子为人,素来宽容厚重……这怎么可能呢?”

长史叹气,“我也想说,这不可能啊!但是这就发生了!要不是刘屈氂见机的快,说不定你弟弟我脸上,就要挨长乐宫卫一戟了。”

“那刘屈氂去哪里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己不去向天子说,反而倒是派你去说?”

“谁知道这个老狗躲到哪里去了!”提起这个,长史愤愤不平,“我敢说,就算长安现在地龙翻身,这老狗都能活得好好的!”

置啬夫咬嘴唇咬了好一会,这才犹豫地说,“要我说,你要么干脆别去和天子说。这事情,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蹊跷,太子谋反,宰相失踪,按照长安城里大家一贯的印象,反过来还差不多!”

长史抓紧时间把碗里最后一点东西一扫而光,“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是没有办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然亲眼见到了,是长乐宫卫主动攻打丞相府,那就得据实以报。”

“不然,我岂不成了不忠之人?”

说罢,骑上驿站中的新马,双腿一夹,便风也似的离开了。

片刻又折回来,“我思来想去,哥哥你还是做好准备吧。要是真的弄到天子和太子兵戎相见的份上,你这小地方,到时候不知道要来多少人!”

说罢,又是一溜烟地跑远了。

置啬夫顾不得收拾散落的碗碟,径直出了门。

屋外天色渐白,月亮渐渐淡去,而长庚星大放光明。

“太白经天哪。”

“这下,是真的要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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