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落叶盖了一地。

曹羡鱼和母亲在餐桌上相对坐着。两人在吸溜鸡蛋羹。许久无话。

曹羡鱼扫干净了自己的那碗羹饭,把碗放下,抹了下嘴,扽了两下溅上油污点子的跨栏背心,看着母亲黑眼珠滴溜溜转,心中难以言说的欢欣。瞧了半天,曹羡鱼冷不丁冒出一句:“娘,您到现在也没跟我说明白您这眼睛是怎么瞎的。”母亲眼都没抬,边吃边说:“就杀鸡时候,鸡血溅眼睛里,就瞎了。”曹羡鱼接茬:“那杀鸡,鸡血溅眼睛里的人多了,咱们村就不少,怎么就您瞎了。还是您有什么特殊情况。”母亲此时吃完饭,擦了嘴,瞪一眼曹羡鱼,嗔道:“小王八,现在眼睛好了就行了,哪那么多问题。赶紧收拾,去挣你成亲的本钱去。”这一瞪眼把曹羡鱼搞得兴高采烈,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连忙笑着回道:“儿子得令。”说完,披挂粗布白袍就蹦哒着向外走。

辰时的太阳不大,感觉很湿。曹羡鱼在黄土路上缓慢踱步,笑颜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愁眉不展。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蹊跷。看完了母亲的眼睛之后,做了个梦,然后母亲就好了,郎中也走了。之前娘亲和郎中明明僵在那里。曹羡鱼忽地想到,之前在蓟县,有个算命先生,说他生的诡异。这让曹羡鱼脊柱发凉,浑身一激灵,心想:万厄之源竟然是我。不行,我得去找大师问个清楚。他随即加快步伐,走到白事部,骑上马,向东北二十里外的蓟县。

不过这算命先生是三个月前见的,谁也不敢打包票说他一定会在。

未时三刻,走走停停的曹羡鱼终于到了蓟县。到这拴好马,第一件事是买一只信鸽,别了纸条飞回家告诉老母亲不用等自己吃饭,明晚归家。接着他又去了酒馆,点了四两酒,一碟牛肉。刚坐下就听见旁边的桌子在大声议论着当下最劲爆的消息。

“诶,你知道吗,咱们的老皇帝没了。”

“是呀,早听说了,那葬礼可壮观了。”

“嗯,那可是海葬。皇帝尸体放在一艘战船上,横跨江面。礼部尚书主持葬礼,宣读诔辞。最后,葬事主簿射一火箭,直中战船,随即燃起熊熊大火,瞬息将其化作飞灰,逸散空中。”

“哼,真有那么神吗。我不信”

“诶,还有,那皇帝一小老婆,就那贵妃,陪着他下海葬了。”

“啊?皇后没去。”

“这八卦你就一听,人家皇族,水深着呢。”

“嗐,你瞧瞧你们,净看些次要的。现在的老皇帝没了,马上就要选新任皇帝了。”

“是呀,只要你有才能,大家伙相信你,你也能当上皇上。”

“咱们这群草根也就看看,人家参选的都是什么人。边境镇妖司大将军,中州各州牧,再不济也得是个书塾先生吧。”

“唉……是啊,咱们到底也是个普通老百姓,就只有看看他们的份。”

曹羡鱼在一旁边吃酒边听着,四两酒下肚,牛肉愣是一口没动。连忙招呼店小二再来四两酒,继续听着八卦。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玄色衣袍的美髯大汉用粗大的手掌拍了拍那个丧气的话事人。随后声如雷震的说道:“年轻人,你尚不知命如何,不必如此垂丧,让我来为你算上一算。”

听到这曹羡鱼心中暗乐,真是让我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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