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还未画完,恐污了王爷的眼。”

贞侧妃虽鲜少作画,但她素有天赋,画中的花颜坐在海棠花树下,赤足戏水,巧笑倩兮,是少在人前显露的一面。

另一侧,花颜轻抿了下唇,手心已然微微出汗,一双玉足隐于裙角之下,低着头满地找绣鞋......

冬瓜稍作慌乱后,悄然走向池塘,那肥胖的身躯瞬间便将花颜完全遮蔽,“小姐......侧妃,花颜她...奴婢陪她下去梳妆。”

贞侧妃应了声:“好。”

晋王伸出手掌轻轻握住贞侧妃的指尖,他一直知道花颜是唐府陪嫁来的选侍,随着这些年对唐府的渗入,关于这位选侍的机敏聪慧,与欣赏云夫人的谋略性情一样,晋王对她也有一丝欣赏。

他素来喜欢聪慧的女子。

只是几次见到花颜,对方不是遮掩了容貌,便是眼神一派清正又带着微微探究的意味,毫无争宠的心思。晋王到底也非急色之人,虽有注意到却还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今日惊鸿一瞥,才实在入了眼。

花颜低头告退,抬眸便对上晋王饶有趣味的眼神,心下紧了紧随着冬瓜退去。

......

“......方才王爷还穿着朝服,怎突然来了咱们云意殿?”

冬瓜找了汗巾子递给花颜,从衣橱内取来王府丫鬟的制式衣衫,春季是嫩黄色外衫。

花颜思忖片刻,有些迟疑道:“这几日王爷在为庆国公府旧案奔走,大约....是心中烦闷,想来小姐这里对弈消遣也说不定,方才从景内侍身边经过,见其眼中似有忧色。”

晋王自下江南巡查,至晋州一带赈灾,再到太子遇害,承天门之变,终至恒王败走,将近一年间一切异常顺利,这是他筹谋十余年的结果,唯一值得忧虑的大约唯有庆国公案了。

待花颜更了衣,坐在镜台前梳妆,冬瓜担心道:“晋王左右已看到你的容貌,可还需遮掩?”

入府前,花颜每次随小姐出门赴宴,上妆时皆用脂粉刻意掩饰,之后浣云送来丸药,她便取匕首自丸药上刮下少许粉末,和水吞服,这样面上不至于起红斑,却呈暗黄之色,十分自然。

花颜淡淡道:“如常。”

遮掩容貌,只是迷惑王妃等后宅女子,对于晋王,这点小把戏都不够他看的。

冬瓜叹息一声,搬了把凳子坐于花颜身侧。

花颜拿着梳子心不在焉的梳头,见冬瓜不说话,转头问道:“怎么?”

冬瓜深吸一口气,似乎已思量许久。

“孟姝,你已是选侍的身份,此生都不能出府,难道要一直在小姐身边做名不副实的选侍不成,夫人既已言明,又主动表示愿助你成为晋王枕边人,这......到底也算一条出路。”

“夫人说的正有道理,与其是别人得宠,倒不如是你,我相信以你的手段,再得夫人和家主的势力相助,未必不能......”

花颜梳头的动作未停,垂着眸子,看不到眼底情绪。

她戳了戳冬瓜的额头,轻笑道:“夫人或许当真是这样想的,但如此一来,你们可曾为小姐思量过,小姐心中或许会不快,而我,亦是不愿的。”

“咱们做丫鬟的,只需帮助小姐得宠,同时也要劝小姐,身在皇室,不要迷失在虚假的情爱里,就算尽了本分。”

若主子得宠,又何需陪嫁丫鬟多此一举。

况且,倾尽所有心力与时光,与其他女子争宠分享同一个男人的情爱,是官宦世家出身的闺秀们从小被教导的结果,但花颜身后既无家族需要效力,亦没有要庇护的人,又何必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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