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石头会将柠檬身上的疫病净化吗?希望如此,阿莎静静地伫立在柠檬的坟墓旁想到。

此时,希比克正在打开一个从舆车上取来的木匣子。当盖子翻开,里面若七色彩虹的粉末呈于眼前。侏儒将手伸入匣子,抓出一把,然后用被粉末染成红色的手掌抚摸垒起的石块。循环往复,他每一次伸手,手掌的颜色都会不同。就这样,从垒石的底部,一直涂抹至垒石最顶上。

这是希比克所信奉的色彩之神的仪式,越是明艳多丽的色彩,越是能得到色彩之神的眷顾,无论生者或死去之人。阿莎曾在路上见过希比克进行相同的仪式,梅露辛向她解释了其中的含义。

色彩之神似乎真的应验,连续多天的降雨与降雪在此刻停歇。一束久违的明亮晨光自东方的云翳间射出,铺撒在水位高涨的守护河面,泛起了碧波金光。

如果雨一直下个不停,希比克在石块上涂抹的粉末将很快被雨水冲刷掉,可现实又是这么的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真的有色彩之神的存在。

祂真的存在吗?阿莎心中的疑惑油然而生,这些神只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一只巨大的猫儿,还是一只巨大的水母呢?她再次回想起在比武大会校场上见到的那两个巨大的“怪物”,它们究竟是什么?那个水母发动了攻击将骑士们杀害是为何?以及为什么唯独我能看到这些常人所无法感知到的画面?

希比克口中的诵念告一段落,高个老妪拄着拐杖向阿莎身边靠了靠。“孩子,你来唱祷词。”她低着头,阴影落在她的脸上,有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祷词?”她抬起头,犹疑地重复道,“可是希比克刚才不是念诵了吗?”

“那是他所信奉之神灵,并非你的。”老妪回道。

我的?我相信神明吗?她又转过脸望向垒石堆另一侧的希比克,说:“可那会是对色彩之神的亵渎,不可在神只面前向异神祈祷。”

“有何不可?”老妪的鼻翼鼓动着,又用舌头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这里是垒石滩,诸神陨落之地,在这里没有哪个神只敢自称是唯一的神。只有那愚蠢的教会会认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神灵,还傲慢地将其他神只视为异端之神。”

“可是我……”阿莎欲言又止。她知道杂戏班的人,因为希比克的缘故,都改信奉色彩之神。老妪既然早已认识希比克,也该知道这一点,为何她唯独让我再念诵祷词,而不是梅露辛,或是狄洛夫?这让阿莎对垒石滩以及这个老妪的怀疑加深。

“你会的,是吗?”老妪咧了咧嘴,露出漆黑空洞的嘴,“你的父亲教过你。”

他教过,可是父亲的祷词是向海父祈祷,而非神明。“是。”她轻声地回道,然后竭力回忆在沉船湾时,村民们念诵祷词时的景象。

“……神明,愿您公正对待您谦卑的仆人。无论生前抑或死后,他将虔诚侍奉……”阿莎断断续续地将能回忆起来的祷词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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