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成忙说客气,他又把向小园之前看的验尸善本送给她当辞别礼。
“能教出一个玄麒司的徒弟,是我作为教书先生的荣幸。桃李满天下是各家西席先生的心愿,如今我也有学生在京中任职,知足了。”
向小园听得眼眶发烫,重重点头。最舍不得向小园的人,其实还是刘伯和刘婶。
虽说向小园是刘家肉铺的帮工,但刘俊成一心读书,不肯继承他的衣钵。刘伯一身杀猪的本领都传授给向小园了,真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爱,刘伯还想着,若是向小园能嫁到家中,正好把肉铺也记在她的名下呢。
莫说刘伯,便是刘婶也觉得可惜。
多水灵的女娃,整个镇子就没比向小园长得标致的姑娘,没做成儿媳妇,真可惜了。
刘婶把一只传承给儿媳妇的玉镯子套到向小园手上,拍了拍她,道:“小园啊,这个镯子,你收着。这是婶娘祖上传下来的家传宝贝,能保你往后逢凶化吉。”
向小园急得不得了,连连摆手,要把手上宝贝还回去。
“玉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婶娘快拿回去吧。”
刘婶死死抓住向小园的手不放,她红了眼眶,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上那老远的都城,戴些东西傍身,婶娘心里也安心。乖,收着,可别摘了。”
这是刘婶的一番心意,向小园想到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不再推辞来推辞去,伤他们的心。
她以茶代酒,敬了在座所有亲朋好友,当作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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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向小园背着一个厚厚实实的包袱,坐上前往柳昌渡口的马车。
约莫行了六个时辰的车程,夜里时分,向小园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渡口没有其他闲杂的船只,里里外外都被穿着甲胄的地方府兵围起来了。
向小园跳下马车,出示了入职玄麒司的文书,兵卒放行。
宦官福生老远见到向小园,他朝她招招手,喊人过来。
渡口边上架着灯烛的木杆子,早被一年前的一场海啸给摧毁。灯笼燃不上火光,只能由着兵马高举火把照明。
向小园借着被风拉成火焰旗帜的火光远眺,官兵环绕的最中央,有一群衣着华贵的少年人。他们背着包袱,坐在一个个红木箱笼上,不满地抱怨,想来这些人就是福生说的节镇家的高门子女。
向小园出身卑微,往后在玄麒司里,与他们的分工定也不同。她不欲给自己惹麻烦,没有上前攀交,而是孤零零地待在角落。
然而,向小园不结交好友,旁人却对她这样荆钗布裙的打扮很稀奇。
看着就是个破落户。
甚至有贵女不愿再背重重的包袱,心浮气躁地喊了一声向小园:“喂,你过来一下!”
向小园回头,没发现自己身后有什么人。她不解地皱眉,问:“你是喊我吗?”
“对。”贵女扬唇,朝她勾了勾小指,“就是你,过来帮我拎包袱,我赏你一支金簪!”
向小园没说话,她闷头走过去。
正当她想伸手接下贵女递来的包袱时,一枚锋利的银叶子激射而出,穿风而来,哗啦一声划开贵女的窄袖。
贵女吓了一跳,包袱扑通落地,连忙缩回手。
她敢断定,若是她的手腕再抬高一寸,定会被这一枚银叶子割断臂膀!
“是谁?我可是幽州节镇之女林晴!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刺杀于我?!”
贵女林晴一阵喧哗,吓得那些少年人们纷纷左顾右盼,寻找凶手,生怕自己中招。
然而,他们没发现可疑的人影,远处倒是有一道清寂疏离的少年音随风传来。
“玄麒司十二暗卫之首,槐雨。”
疏朗的声音落地,众人纷纷抬头。
只见得,被风吹到摇摇欲坠的木灯架上,站着那名自称“槐雨”的少年郎。
他穿一身黑云暗纹圆领袍,腰缠蹀躞玉带,黑色皮革腰带勒出劲瘦窄腰,发尾锐利如针,随风摇曳,猎猎作响。怀中抱着一柄明月纹长剑,脸上佩半壁遮面的傩戏青鬼面具。
向小园虽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从露出的一双冷漠凤眼与寡情薄唇判断,此人的容貌必然是上佳。
林晴没想到对她出手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玄麒司暗卫头子,此人往后还可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有点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林晴急火攻心,不由跳脚道:“我和这个丫鬟之间的钱财交易,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语毕,槐雨没有及时答话。
他迎着细盐似的絮雪,纵身跃下,少年郎身姿轻盈,不过转眼间,便杀至林晴面前。
他那一柄未出鞘的长剑破风而出,直指向林晴鼻端。
即便没有杀气腾腾的剑刃,林晴还是被这一记杀招吓了一跳。
她汗出如浆,一下子瘫坐在地。
槐雨拧动腕骨,挡在向小园和林晴之间。
这样的站位,让向小园生出一种被人庇护的错觉。
槐雨冷漠地看林晴一眼,语气冰冷,半点不带怜香惜玉的意味。
他淡淡道:“她也是玄麒司的官吏,并非你的奴仆。再有下次,当以欺压同僚问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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