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矩阵忽然折射出幻象:满脸煤灰的老矿工死死抱住青铜樽,血顺着睚眦吞月的纹路渗入岩层。
张成员浑身剧震,袖口抖落的磁铁矿粉在青砖上拼出模糊的"卍"字符。
骆小妹抱着的生态图册突然自动翻页,泛黄的书页里夹着半张1959年的矿难简报,残破铅字记载着"张氏矿工冒死封闭祭祀坑"的事迹。
"你爷爷不是贪婪而死,是守护。"骆志松将玉米饼塞进张成员颤抖的手心,"他临终前用身体堵住了睚眦吞月阵的阵眼。"
冰晶矩阵突然投射出矿洞深处的画面:覆盖鳞片的生物啃食的水晶簇间,隐约可见半具与岩层融化的尸骨,右手仍保持着投掷青铜樽的姿势。
猎犬黑虎突然叼来块沾着苔藓的怀表,表盖内褪色的照片上,两个青年猎户并肩站在忍冬藤缠绕的矿洞口——正是骆志松父亲与张成员祖父年轻时的模样。
表链末端挂着的六边形水晶,与骆志松锁骨下的晶体产生共鸣。
"明天去白熊沟看看新设的观测站吧。"骆志松用猎刀削下段忍冬藤缠在张成员腕间,"六十年前他们守护的,现在轮到我们了。"
藤蔓接触皮肤瞬间,那些鳞片斑纹突然化作光点消散,祠堂梁柱上沉睡的嘲风兽木雕忽然转头,口中衔着的铜铃叮当作响。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林间薄雾时,韩小凤正在溪边浣洗染血的绷带。
冰晶手串在涟漪中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影,她转身时发梢的水珠恰好坠在骆志松扬起的嘴角。
青年猎人沾着忍冬清香的衣襟还裹着夜露,掌心的老茧却温柔地拭去她睫羽上的晨霜。
"磁力计显示矿脉稳定了。"骆志松从怀里掏出朵冰晶凝成的忍冬花,花蕊里封印着青铜樽最后一缕黑雾,"老猎户们同意在缓冲区试行轮猎制。"
他说话时,锁骨下的水晶透过衣料闪烁,与韩小凤腕间冰晶手串的光晕交织成网,惊起溪水中一尾银鱼。
韩小凤忽然抓住他整理猎具的手,指尖抚过那些新增的细碎伤口。
少女突然踮脚咬住他肩头的衣料,犬齿隔着粗布摩挲着昨日被鳞片生物抓伤的绷带。"下次...…"她含糊的声音混着忍冬香,"要把黑虎借给我当哨兵。"
骆志松低笑时胸腔的震动惊飞了竹梢的蓝鹊,他忽然托住韩小凤的后颈,将未完的话语封进带着草药味的吻里。
晨风卷起溪畔的冰晶碎片,在他们周身旋转成微型的气旋,每片棱面都映着这些年共同经历的风雪——
雪夜共守垂危的母鹿、暴雨中抢救被山洪冲垮的陷阱、还有无数个在火塘边计算生态承载量的深夜。
"松哥!张叔他..…."骆小妹抱着生态记录本跑近时,声音戛然而止。
少女狡黠地转身挡住追来的猎犬,笔记本里飘落的监测数据图表上,"种群恢复指数"的曲线正以优美的弧度攀升。
黑虎歪头盯着溪水中纠缠的人影,突然扑棱着甩动皮毛,溅起的水花在朝阳下折射出七色彩虹。
三日后,新观测站的铜钟在暮色中敲响。
张成员站在重新校准的磁力计前,袖口忍冬藤的汁液将仪器指针染成翡翠色。
当他将最后块伪造的矿脉图扔进火塘时,青铜樽残片在火焰中发出清越鸣响,惊得正在记录兽群迁徙路线的骆小妹笔尖一顿。
"当年爷爷埋骨的位置..."张成员突然指向全息投影中的水晶矿脉,"应该设立生态纪念碑。"
骆志松擦拭枪管的动作微滞,麂皮抹布下传来细微震颤——伤疤下的水晶正与八十里外的某条暗河产生共振。
他抬眼望向正在调试冰晶矩阵的韩小凤,少女腕间新生的晶片突然拼出半幅陌生图腾,形似神农鞭却缠绕着电子回路般的纹样。
深夜庆功宴的篝火旁,老猎户们传看着镀金的《轮猎许可证》。
骆志松独自走向观测台后的悬崖,掌心水晶突然迸发刺痛——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嘲风兽轮廓正在啃食月亮。
他摸出颗浸透忍冬汁的子弹,却发现弹壳表面的二十四节气纹正在缓慢重组,最终定格在"惊蛰"的刻度。
韩小凤带着他的羊皮袄寻来时,正看见月光在男人睫毛上凝成霜花。
她将温热的脸颊贴在他后背伤疤处,突然察觉水晶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微响。
"小凤..…."骆志松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按向心口,"如果有一天需要重启神农鞭..."
山风突然卷起他未尽的话语,冰晶手串在两人交握的掌间发出警报似的嗡鸣。
悬崖下的原始林海无风自动,成片惊飞的夜鸟在月轮中拼出巨大的机械羽翼形状,又转瞬被涌来的山雾吞没。
更深处的地脉传来规律震动,像是某个沉睡的古老心脏正在适应新时代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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