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沿岸栽满了柳树,风将枝条浅浅拂起,沙沙作响。

街道上忽而冒出了许多壮年男子,明明穿着老百姓的粗布衣裳,可周身都裹挟着一股子戾气,叫人不敢靠近。

“你就只带了这些人吗?”韩宥安目光扫向街面,“杀了你,天下都是朕的。更遑论小小青阳。”

面前的人,是韩宥安唯一的劲敌。

“是吗?”萧锦羡不甘示弱,“萧某不介意陪着陛下等一等。算算时辰,应当有消息来了——”

话音未落,的确有人匆忙上了二楼。分花拂柳,拨开人群。

顾不上掀翻的桌椅,打翻的茶水,也顾不上面见帝王的礼数。来人焦急地附在韩宥安耳边耳语几句,便见韩宥安脸色大变。

“萧锦羡!”他拍案而起,“你在我大庆究竟埋了多少人?狼子野心今日朕才看清楚!朕的太子呢?韩时衍被你掳去了何处!”

萧锦羡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顾思远的事,还要继续谈吗?”

韩宥安攥紧了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面前的人早就不是他曾经了解的萧锦羡了,自打他离开东庆,韩宥安想过一举端掉此人埋在大庆的棋子。

但那些人犹如隐在暗处的影,一朝暴露在阳光下,转瞬却化成了光,叫人寻不到半点踪迹。

他不知他的小太子是如何落入萧锦羡手中的。

他更是想不通,身边还有谁是萧锦羡的人!

“你想怎么谈?”几个字,几乎是贴着牙齿缝,从韩宥安嘴里挤出来的。

“很简单。”萧锦羡抖了抖袖袍,“放了顾思远,我给你青阳城。至于你的小太子,我等离开东庆后,自然会将他安然送回宫中。”

“朕凭什么信你?”

“就凭——”萧锦羡微微叹息一声,“我从未失信于你。”

没有吗?

韩宥安觉得好笑,若非他提出北伐,天下大势不会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萧锦羡答应他奉上北宁江山,却又言而无信,借兵攻下北宁,自己却将北地握在手中。

韩宥安气急败坏。

可他显然忘了,若非是他自己每一步都在逼迫萧锦羡,他们本不会走到今天。

若他从头到尾都能相信萧锦羡,也许在他报完仇后,他只是隐在江南的一介布衣。

变化来得总是始料未及。

“莫说衍儿究竟在不在你手里——”韩宥安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就算在,朕又如何得知他是否安全?”

“我说了,我可以陪陛下等。”萧锦羡步步紧逼,“你放心,此时我不会主动叫人送来韩时衍的消息,不会给你机会,让你知道他在何处。你大可以叫雁回楼的探子打探一圈,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茶凉了,上壶热茶吧。哦对,这个季节,正有陛下喜欢的雨前龙井。”

韩宥安深吸一口气,并未搭理萧锦羡,转头吩咐道:“看好他,朕回来之前,哪儿也不许让他去!”

说罢,他急匆匆地下了楼。

他迫切地需要知道,韩时衍的消息究竟是否属实。

如今的皇后何瑾瑜,正在御花园中哭得不能自已。

“皇后!”韩宥安返回宫中,“究竟出了何事?衍儿怎会在宫里失踪?”

回来的路上,他大致听人说了。

今日天气好,韩时衍习完功课,皇后便领着他在御花园赏花。

小太子今年不过五岁,皇后眼睁睁看着他正在扑蝴蝶,可就一个转角的功夫,内侍便回禀,小太子不见了。

一群人在宫里寻了许久,却没有他的半点踪迹。

皇后立即失了神,才赶紧让人给韩宥安送了信。

“你身边的不都是自己人吗?”韩宥安焦急不已,“怎会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掳走了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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