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冷静自持,并未动手。反而反手将长剑一收,只是挑落了顾思远的官帽。
韩宥安继续道,“让朕猜一猜——”
“当初温氏奉朕之命,不得不牺牲自己来劝降你。可她说了什么?让你在当时便有了这等想法?有人监听你们的谈话,可是明面上朕听不出任何问题。是以,后来温氏在定安城散布流言,除了有陆江临相助,朕猜,你也参与其中,暗中推波助澜。”
“何小婉入将军府,是你提出的计策。可当初萧锦羡回定安城,他带着温氏‘恰巧’撞上了何小婉出宫的车驾。是你暗中递信吧?还有——”
“西祁肃王的死,十分蹊跷。顾卿,其中有没有你的手笔呢?”
还有什么是韩宥安没有想到的呢?
转圜过来,面前的人虽然每次都能将自己摘干净,可若不是他,韩宥安想不出还有谁,能做萧锦羡在东庆的眼睛。
顾思远退后一步,瘦弱的背影看上去一阵风便要将其吹倒。
可是将倒未倒之际,他又如一棵坚韧的雪松,腰背永远挺拔,不易折断。
他冷静自若,“陛下聪慧过人,顾某自知瞒不了你多长时间。的确如陛下所说,何小婉出宫的时辰,是我给萧将军传的信。当然,肃王戚勋,算下来也的确死于我手。”
他曾以雁回楼的名义,将信送往戚睿的皇后手中。
皇后的母家,看管着陆江临的生父。她对此等消息,深信不疑。
皇后历来不满戚勋,一介深宫妇人,听闻这等寻花问柳之人,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便是铤而走险,也要除掉他。
她假传圣旨入肃王府,叫他来不及反应,便带兵入宫救驾。
刚得了兵符,又领大军杀入皇城,戚睿那等多疑的帝王,是忍不了的。
除掉肃王戚勋,挑起西祁内乱,无疑帮了萧锦羡一个大忙。
“事已至此,顾某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继续说,“因沈清将军与萧将军的私交,你轻视沈家,重用聂闫。你敲打沈家,让沈宴镇守淮源。淮源的百姓向往桐邱,自然是萧将军的手笔。”
“可他了解沈策,能征善战,也不影响他爱民如子。他激沈策在朝堂上为百姓发声,也是我,在一旁煽风点火,才叫沈家顺利退出东庆的朝堂。只怕是沈清将军攻祁的时候,陛下已经有所疑心。”
韩宥安已经握紧了拳,那样的时间节点,他不能直接杀了沈策一家。
大军驻守青阳,欲攻打北宁。
沈策是东庆的第一员大将,若在那个时候除掉沈家,只怕军心易动。
那会儿,他正在气头上。
谁为沈策多说一句话,便是无视天子威仪。沈策,必须要走。
而朝堂上下,为沈策说话的,仅顾思远一人。
顾思远还没说完,“当然,一步步让西祁起疑的,却是那一封由顾某亲自书写,加盖御印的密信。”
“您还记得信的内容吗?”
韩宥安当然记得,只有寥寥数语,他只看了一眼,顾思远便迫不及待将信封上火漆,送往雁京。
信中说:小池映月静无声,心向光明志未更,结义之情传千古,盟言一诺重山轻。
是他,当着韩宥安的面,给西祁做了提醒。
也是他,在戚睿心底,种上了怀疑的种子。
话音落下,韩宥安抚掌赞叹,嘲讽十足,“你为他做了这么多,还以为他今日能救你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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