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终究还是有影响。
她那脆弱的神经根本支撑不起。
阳光撬开玻璃窗缝,透过窗帘洒在瓷白的地板上,反射使得青木雪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苍白,病态毫不遮掩。
太狼狈。
青木雪低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心里满满的酸涩都是对这副病躯的无奈与厌恶。
好在,她要做的事就要完成了。
天光乍泄,刺眼的难受。青木雪睁眼就见琴酒拉开厚重的窗帘,一手拿药一手端水在侧边坐下。
明明在做着照顾人的事,但脸色却依然黑沉得像锅底一样。
怎么会有琴酒这样矛盾的人?
青木雪接过药熟练地塞进嘴里,就着他的手喝下杯子里的水,视线落在他没有遮挡的满头白发上。
好像,突然有点舍不得了。
疼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思维剥离的恍惚感,外界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布,朦胧木讷。
这是用药后的正常反应,思维迟钝远比情绪激化要好接受得多。
“你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吃药吗?”
一句话拆分成好几段,才终于被塞进大脑解读理解。
青木雪愣怔好久才又转过头看向琴酒。
不过他现在好像又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面色柔和平静,即使青木雪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回应,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宽大的玻璃窗迎进了天边的日光,毫不吝啬地全都落在了琴酒身上,朦胧奇幻。这副样子,倒是更像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了。
青木雪慢吞吞眨眨眼,“是啊,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吃药……姐姐说,吃药,病就会好。”
“可是,我明明就听见医生说的话了,我永远也好不了的……”
他还真是会选时候,吃完药的这段时间,是她戒备心最弱的时候,哪怕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叫嚣着不能说,可她依旧难以抵抗迟缓的大脑。
就像醉酒后的一切行为,都是不可控的。
由于药物作用,青木雪的语速很慢很慢,午后慵懒的猫一样,语调也像是在软绵绵的撒娇。
琴酒承认,选择这个时候直接开口询问,他是有私心的。他知道青木雪在美国过得不好,毕竟当初贝尔摩德把她带走的时候情况甚至称得上危急,但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不好。
所以,他要听她自己亲口说。
说到底,青木雪变成这样的直接原因是三年前京都那场事故,而造成那一切的原因,是他。
人生第一次,琴酒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都是些庸医,你用不着听他们的话。”
视角转换,朝阳下琴酒融进了柔和的光里,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满身血腥的杀人机器。
这是什么呢?忏悔,还是弥补?
亦或者都不是,说起来,她也都不需要。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确实是好不了了。即使真的能痊愈,我也……还不如就这样下去,起码……”去找他们的时候,我不会有那么大的负担。
青木雪睡着了,窝在宽大的沙发里双手环抱,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早晨的朝阳努力伸直了胳膊也没有碰到她的一个衣角,她缩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里,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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