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考伊捧着一杯水,难得正了神色。
“我说认真的,就你目前这个状态,并不适合长时间的旅途劳顿,精神疲劳对于你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我心里有数。”
托考伊皱眉刚要开口反驳,就被青木雪再次打断,“你能不能先给我开些药?”
“啊?开药?什么药?”
“抗抑郁的,还有抗惊恐发作的”
托考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你情况确实挺严重的,但就昨天的情况来看,很明显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征要大于惊恐发作,也就是说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心理因素的,现阶段你完全没有服用药物治疗的必要。”
“没事的,你开就行,我有分寸。”
托考伊对青木雪这无所谓的态度很是不赞同,再三劝告,“有分寸?什么你就有分寸了,你当吃糖呢?你知道一旦开始依赖药物会有什么后果吗?更别说你现在还是在初期,完全没有到躯体化已经治疗不了的地步,如果积极配合接受心理辅助治疗的话,也不是没有完全痊愈的可能。”
青木雪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可笑,痊愈吗?痴人说梦。
如果不是在美国经历了太多失败,听过了医生太多的否认,恐怕她也会相信这话的。
毕竟他说的话,是她从没听过的好话,诱惑力大得让她心动。
“你以为那药是能那么容易吃的吗?单单是不良反应就数不清,恶心呕吐,头痛失眠都是最基本最不值得说的。既然没必要的话,非要去吃那个苦干什么?”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
托考伊还没反应过来青木雪说的什么,猛喝一口水咽下去润润自己干得冒烟的嗓子。
“我不会有你说的那些不良反应”青木雪直视托考伊镜片后的瞳孔,“因为我在美国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数不清的精神类药物,什么氟西汀、舍曲林、阿普唑仑、奥氮平,我全都吃过,早就熬过了那些用药初期会有的副作用。”
托考伊完全被定在了原地,身体像是僵住了一动也动不了,努力消化着青木雪话里的信息。
她在说什么啊?她怎么能用那样一张平静的脸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呢?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托考伊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如同失语病人,一个字也发不出。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要弄清楚青木雪这些疾病的来源。
作为一个医生,尤其是面对一个有精神疾病病人的医生,理清楚病人过去的经历,从而抽丝剥茧出病因,这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吗?
而他,好像完全忽视了这一步骤,错得彻底。
而现在,问题就很明显了。
既然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大量服用药物了,那就说明她那时候的病征很可能已经严重了到不可控的地步,那么现在的病情就已经是经过治疗手段干预后呈现的相对稳定的情况。
他只是个医生,平日里连走出研究所的时候都不多,对于辛德瑞拉的了解就更不多了,如果不是上次琴酒把人带去医院,他甚至都不知道Boss刚从美国调回来一个人。
再说自从她从美国回来,几次事件都能看出组织对她的重视程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去调查她,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药物手段不过都是治标不治本,但要说让青木雪自己叙述一遍过去让她害怕的记忆……他自己都受不了。
所以这看起来唯一的一条路,似乎被堵得死死的。
“你确定要?”
沉默散去,托考伊嘶哑着声音开口,手指握紧了早已没有水的空杯子。
“确定”
依然是轻巧又干脆的声音,好像在说早餐吃煎蛋一样随意。
“好,你等我给你拿。”
不等青木雪回话,托考伊急匆匆转身离开,他怕再待下去他会在这里窒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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