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被引到了侧殿,宫婢们说,是她本家来人了。

——她的本家人?——

任晚安稳坐于殿内,她大概猜出是谁来了。嫁衣下的双手攥合在一起,她忽而有些忐忑。

“阿晚——”偏殿的门开了。

两人一路风尘仆仆,直到此刻见到她仍旧安好,心内才终于尘埃落定。

江涟漪正想抚上她的脸,又见她一身嫁衣,把手放了下来。

“江姐姐。”任晚拥上了她。

两百年,好久不见。

江涟漪拍着她的肩颤着泪,吸着鼻子,收住了悲伤。

任晚与江涟漪只拥抱片刻又分开来。

秦翌这会儿才走上前来:“任师妹。”

任晚侧头看见了他,“秦师兄。”

秦翌相比于两年前,修为可谓天差地别,眼前秦翌的模样与前世寒渊上的他,不谋而合。

“任师妹,我们今日是为你送东西而来。”

秦翌奉上双手,灵光化作轻烟逸散,手心捧出件古朴肃穆的物什来。

是一把玄尺,尺身偏细长,约九寸余,通体玄黑,只在背面篆刻微厘赤金小字。

任晚不明所以,并没有立即接过这尺。

“任师妹,老祖仙逝了,师父他,如今住进了灵墟洞闭关。”

听及此,任晚扫过亓鸩一身装束,才发现他一袭素服,连一头墨发上也只一根素簪。

戚苍暮心系整个淬灵仙府,不可能轻易闭关,除非他真的出了事。

秦翌见看出她眼中有些迷惘。

他微微张开了嘴,有些干涩,“任师妹,师父他,也要临天命了。闭关前,他将修为尽数传予了我。”

任晚移开视线眼睫垂下,面上怔怔然,嘴里下意识开口:“不会的,不应该是这样。”

秦翌知道她还记得前世的事,“任师妹,如今不一样了,淬灵仙府如今掌门之位空缺已久。”

秦翌以平静的口吻,落下惊雷:“老祖未仙逝之前许多年,就定下了仙府掌门人,他行璇玑推算,待他仙逝之后,便将掌门的位子传予师父的亲传弟子。”

“我早已请辞淬灵,如今,任师妹你是师父唯一的亲传弟子。”

!!——

任晚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情形。

她竟然会成为淬灵仙府的掌门!

亓鸩紧蹙眉头面色阴鸷,越过秦翌挡在了任晚身前:“做梦!”

亓鸩冷冷开口,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你淬灵仙府没人接盘了,便要把这烂摊子扔到阿晚手上,好不要脸的打算!”

灵魔两域必然将有一战,若任晚在中间夹着,只会叫两边人的怒气和怨恨给碾碎。

秦翌受了这句骂,只闭了一刹的眼,没理会亓鸩,只是接着对他身后的任晚道:“这尺,是判尺,是从前创下淬灵仙府的覃师祖留下,她与道侣在千万年前隐匿。”

“任师妹,淬灵仙府掌门不过是个名头,你接下了,也并不需要你回淬灵受制于仙府。”

“看来秦道友今日是决意要留下了。”

亓鸩面上似笑非笑,话音落下的下一瞬,浓郁血气已然化作血雨剑花簌簌向秦翌一人刺去。

秦翌眯起眼,极快反应过来,旋身闪退到了侧殿门口,他抬手一挡,仅有几束血气刺穿侧门。

秦翌如今也恼了,召出长剑来,飞身向亓鸩而去。

两人在殿中身形变幻,连虚影也难以捕捉到,只是隐约能瞧见赤蓝蓝色偶然碰撞产生的亮眼光芒。

任晚攥紧了江涟漪的手,她也有些担心亓鸩和秦翌两人动真格。

“尊主!——可是出事了?”

侧门外席上等候着的人应当是听见了点动静。

任晚瞳目一缩,厉声一喝:“不许进!”

然而门外人年轻气盛,还并不信服这位没见过的尊后,那侧殿的门被他推开了一条缝。

亓鸩这个时候与秦翌僵持在侧墙,眼尖地瞧见侧殿门,他便分了心,一缕血气径直扎入那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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