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的语气里明显听得出来沮丧，说道：“我早知道我所做的，对于芝加哥的正义只是无用功。”
“但是……”
方行想要插话，被罗夏打断，“先让我说完，方。”
罗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葛莱夫意志的崩溃，是因为他相信芝加哥能变好。但是在他的努力下，他发现芝加哥的毒贩越来越多，从下水道的阴暗处，靠着古曼奇的梯子爬了上来，走向了街道的光明处。但是我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我的努力，能起到作用。”
“问题是，方，你做好了无用功的准备吗？看着你的努力不过是大街上的一只蚂蚁想要阻挡街上的汽车。”
方行将车的窗户摇下来，将左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的狂野，说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我的选择。我很佩服你，罗夏，你有着极高的道德准则。但是我是怀着一定能做到的决心才去做的。”
“芝加哥是美国的第三大城市，也是世界的大城市。想要改变地下世界的规矩，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做到的。说到底，美国是资本的游戏场。想要做些什么，就得入乡随俗，像罗马人在罗马一样。”
罗夏不知方行计划着什么，只是想到他跑到丘落帮那谋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最近又想要杀掉缉毒署的署长，知道他有着长远的谋划。
只是罗夏看过很多书，他知道现在美国社会看似歌舞升平，实则阶级固化的矛盾正在逐渐激化，没有社会人脉关系，没有足够的金钱，就不可能成为一个资本家——可以是律师，医生等等，但是饱和的市场不会容忍一个陌生的华人成为新的资本家。
……
古曼奇办公室内窗明几净，有一个大书柜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满满的案牍。而木色的办公桌上也堆了一叠文件，全都整整洁洁，像是刚刚从印刷机里印刷出来一样。
古曼奇坐在座位上，翻阅着蓝色底壳的文件。手上的文件纸前几十页泛黄并且有些破旧，后面的纸页越来越新，而且全是手写的文字和手绘的地图。
这是他刚刚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的宝贵的资料——缉毒署最优秀的警员调查研究，并且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是古曼奇的立身之本。
其中包括芝加哥市内四个辖区不同的贩毒商业特点，各类大小头目和大概的交易数目。在古曼奇的控制下，芝加哥的毒贩们受到了缉毒署名义上严格的管控：有中层头目是缉毒署的警员，负责调查其大致的账目。
他们采用多种方法：取样跟踪法和酒吧摸底法甚至是直接查阅询问毒帮的头目，数据上可能有些出入，但是出入不大。根据这本账目，古曼奇向毒帮收取大约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警局则收取其余的百分之二十。在官方的有意管控下，毒品的生意“欣欣向荣”。
全部手写的文件仅此一份。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职员开始，古曼奇不断补充这份文件，手下也越来越多。而受贿得到的金钱从下往上流，作为政治献金，让古曼奇成为了部门长官手下的红人，然后成为了长官的同事，后面成了长官的长官，最后成为了长官的长官的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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