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深夜,陆西安的房间孤零零的亮着一盏小夜灯。

他还没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是静不下心,于是披着毯子盘腿坐到了窗台上仰望夜空。今天的夜很明亮,一轮圆月照进房间,光线仿佛是可以触摸的。

从庆功宴结束到现在,他的脑子都乱糟糟的像是一滩浆糊。

周防致词时的那番话:“我总感觉,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不大对劲。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渴望一种桀骜不驯的旅程。”这段话陆西安知道,出自《月亮与六便士》第七章末的原文,这是初高中生推荐必读书目。他还记得自己偷偷蒙在被窝里挑灯夜读第一次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心中对这字字珠玑产生的共鸣。

周防没说全,这后面还有一句话是——“只要我能有所改变——改变和不可预期的冒险,我将踏上嶙峋怪石,哪怕激流险滩。”

陆西安起初觉得这句话简直是为不甘平凡的自己量身打造,但走上社会之后他逐渐发现了其实很多人都一样,没有谁甘愿平凡。人们不怕死,怕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活,怕的是如同机器人一样每天在收银台千篇一律的扫着码,一眼就望到了头。

他不想默默无闻得度过这一生,最后垂垂老矣死在病床上。他承认平凡的幸福,但更渴望一段桀骜不驯的旅程,于是选择了加入米德加特公司。

为此他远走他乡,在陌生的地方住在一个合租来的小房间里,淘来各种二手家具装饰自己的小窝,饮食全是不合口味的西餐,水土不服到上吐下泻。孤独是无声的,丝毫不像学生时期,周遭满是陌生的人没有谁会在乎你的脆弱,任何事情都没有想的那样光鲜亮丽。

他和老妈发信息报平安的时候总是踌躇着打字又删掉,最后只发出来一句“别担心啦,我一切都好,爱你老妈”。作为一个边缘人,他的孤独感就像溺水,无孔不入得从全方位袭来。

夜风微凉,但却没了人烟的气息,清新舒爽地从窗户吹在陆西安身上。

他鼻头凉得有些发酸,于是裹紧了毯子。

他不后悔来到这里,他只是难过自己不争气。金主管说的对,炼金术百分之八十要靠天赋,他根本学不了一点,众望所归的刻印配型他也抓不住机会,只能选择有一天是一天的混日子。

陆西安这样的普通人再怎么努力无非也就相当于在泰坦尼克号上挑座位。

最痛苦的是什么呢,你恰巧有那么一点机遇和天赋,够你去觊觎精英们的那片殿堂,却不够你进入。你只能在门前徘徊,隐隐约约看到殿堂内透出的光,却敲不开那扇门,只能羡慕着他们,而一切与你无关。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陆西安小声咕哝着。

一滩死水还是一滩死水,它是不会流动的,一个石头丢进去最多迸溅点水花,然后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而周防就像是滚滚长江,光是远观就已经惊世骇俗,这种对比给人带来的感觉很糟心。

“还没睡呢?”

陆西安回头,发现阿尔伯特正穿着睡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好像已经看了很久。

“半夜在思考什么人生?”阿尔伯特往门框上一靠。

陆西安从毯子里伸出手挠挠头:“这不吃撑了睡不着嘛,消消食。”

他没骗人,确实这顿美味的米其林自助餐让他撑得要命,回房间之前挺着大肚子活像个孕妇。

“你今天回来连游戏都没打,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阿尔伯特说,“有什么心事吗?说说看。”

“老A……有的时候我真挺不希望你一眼把我看那么穿,你这个学心理学的也太可怕了。”陆西安感到一阵冷嗖嗖,裹紧毯子,“我只是一天没打游戏而已,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种网瘾哥吗?”

“不说也行,接着——”

一个在黑暗中模糊的物件被老A丢过来,划出一道抛物线。

陆西安没有想到老A会丢东西过来,赶忙松开毯子手忙脚乱地接住。借着月色,陆西安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一个塑料包装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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