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日子里,季星泽没有提过季父的事情,秦榛榛也就不问。
回到白岩镇后,两人第一时间去了盲人阿婆的墓地扫墓,莫桂枝——阿婆的名字涂了金色漆,秦榛榛每次来扫墓,总要用干净抹布将这名字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座山上,许多人都叫她阿婆,阿婆,甚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就像许多个苗族女性一样,是人群中的山,承载许多苦难,孕育一方世界,姓名只在绣布中流转。
安置好白岩镇的一切,两人马不停蹄跑去游学项目里开展工作,秦榛榛将出版社的计划书打印出来摊开在季星泽面前,有两个夜晚,好久不见的两人在灯光下,不是在核对课程计划,公司账目,就是在校对书稿的内容。
分开太久,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这一个世纪,发生了太多事情。
“出版社让你继续做视频,你也答应了吗?”季星泽问秦榛榛,他以为秦榛榛不会同意的。
“答应了。”秦榛榛喝了口热茶,“回归的第一条,我已经剪出来了,你要看吗?”
“不勉强?”季星泽又追问。
“不勉强。”秦榛榛笑笑,“这本就是我的老本行。以前我排斥它,讨厌它,因为它浮躁,被资本控制,我也没法做我自己,但现在出版社给了我很大的自由,我能按自己心意去做。或许成长就是这样?从排斥到探索,再到自我接受,回归到最初的状态中去,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我,和曾经的我,一定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一定是升级后的我。”
“嗯,我相信你。”季星泽眸子始终沉醉在秦榛榛身上,“你有了新的目标,我能看见。”
“对呀,以前的我,一身的毛病,内核不稳,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心绪不稳时,就只会用折磨自己来排解,懦弱又自大,自卑又矫情。现在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别扭了,不再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了,知道水该往哪个方向流,知道冬天就是冷的,夏天就是热的。”
说这话时,秦榛榛眼神飘向窗外黑暗的夜色里,极冷的冬天马上就要过去,春天的新芽没多久,就一定会破土而出了。
“对了,明天我们回白岩镇,我有个惊喜要给你。”秦榛榛故作玄虚,任凭季星泽怎样问,也不透露半个字。
直到第二日,天空初晴,阳光温煦,秦榛榛将车开往了清水镇的方向。季星泽才恍然大悟,仍有巨大不解,侧头问她:“你要带我去河里抓鱼?”
秦榛榛抿嘴偷笑,“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今天要换个抓鱼的地方。”
“哪个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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