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深深躬身行了一礼:“往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如果他以为这样情真意切地忏悔一番,就能让晏宝珍心软,那他显然大错特错。
晏宝珍见他被打成这样,方才又冷言冷语嘲讽一番,心头恶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见他这般,只是懒得再跟他计较,但心慈手软却是不可能的。
“以后踏踏实实做人,只要全家肯吃苦,总能挣来一口饭吃。”她道,“你回去吧,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顾云安僵了僵,抬头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祈求之色。
如果他没有被打成这副猪头脸,或许示弱还能有点效果,可惜此时青肿不堪的一张脸,早看不出原有的清秀斯文模样。
别说晏宝珍,就是洗恭桶的粗使丫鬟只怕都无法对他生出半分怜惜之心。
晏宝珍转身走了。
神经病。
这个时候知道来求她了,早干什去了?
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人捏扁搓圆?
好吧。
她以前跟软柿子也没什么区别。
晏九黎进屋拿出玉玺,在和离书上盖了章,给了顾云安和晏宝珍一人一份。
晏宝珍拿着盖了玉玺的和离书仔细欣赏,随即轻轻一叹:“总算是脱离苦海了。”
晏九黎坐在她旁边,提壶给自己倒了盏茶:“你该果断的时候也不算含糊。”
“含糊是对不起自己。”晏宝珍把和离书折叠好,“女人还得自己硬起来,否则谁都想欺负。你看你刚从西陵回来那几天,整个皇城铺天盖地都是流言蜚语,大臣们今天弹劾,明天弹劾,放着正事不做,整日逮着你一个女子弹劾,没一点男人骨气。”
“再看如今,一个个奸臣收拾好了,就算闹出惊天大事,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也没人敢出来抗议半句。”
晏九黎敛眸啜了口茶:“一腔孤勇成不了事,这个世道女子没有立足的余地,若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再怎么硬气,也无法跟那些抱成一团的男人对抗。”
晏宝珍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啊。男人们用各种规矩教条约束女子,把女子关在一个个小小的宅院里,用男尊女卑逼我们恭顺,用三从四德逼我们贤惠,但凡有一点不如他们的意,就说我们心胸狭窄,不大度,各种罪名冠在我们头上……眼下想一想,我竟觉得这些日子像是在做梦似的。”
属于男人的江山和朝堂,被晏九黎一个女子搅得天翻地覆。
若是以前有人这么说,她必定觉得对方疯了,敢生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可是真有人做到了,她反而没觉得多惊骇。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西陵经历过什么,但我能猜到你的本事应该都是在西陵学来的。”晏宝珍有些好奇,“七妹,是有人专门教你这些吗?”
如果有人专门教她这些,那这次从西陵回来,有没有可能是有备而来?
晏九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不是。是无数次从鬼门关捡命时逼出来的。”
每次濒死之前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回去之后她都会苦练相应的本事。
若说这个过程之中哪一种最痛苦。
毫无疑问,就是以身试毒。
不过吃尽苦头换来的蛊毒,到底在晏玄景身上派上了用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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