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老了一定还有用!

于是有人奔波于战场,有人奔波于朝堂,有人行走在田野,弓根于田亩,

我啊!老了,还是有用的!

我啊!老了也能证明“世界因我存在而变得更好!”

江寿亭以前没那么觉得,但随着年龄越来越老,开荒时挥动锄头,总是要在原地杵半天,有人笑他

别人种地一天一亩,你种地一天就挖一个坑呐!

他也只是笑笑,但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挖不动了,甚至成了大家的负担,成了没用的人,然后他就不去种地了,有时候只是在田亩上转转,看看自家小子种地,看看他们建设,但随着技术越来越精进,一天一个种地法的出现。

他忽的发觉,自己以前的知识,好像跟不上时代了,他想去学学,拿着书本躺在坝子上,半天看了一页字,半天睡一觉,然后醒来发现:“哎!这书前面是讲什么来着!”

大家笑他,大家逗他,他也跟着勉强笑笑,在这种平淡之中,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老了,什么也做不了了,甚至不再是别人的依靠,反而需要依靠别人。

或许一觉醒来,死了最好吧!

直到,这封信到来:

“江国需要你!你还是有用的!你还是非常很重要的!”

他笑着站起身来,将手中信件,递给自家长子。

随即走进屋去,拿下那挂在房梁下的一副,落满灰尘的铠甲,口中一吹,满是灰尘,往坝子里一砸,灰尘更大了几分,手中拿着帕子,就这样一点点擦拭起来。

一边擦拭,一边喃喃道:“国君令,何敢辞啊!”

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那边江俊,红着个眼睛,看完整封信件,终于落下泪来。

再回头看着自家老爹,年迈的身影,忽的开口道:“爹啊!”

江寿亭却喊道:“哭完了,赶紧给我磨刀去!”

这边喊完,江寿亭便看见,那江水伯忽的望了过来,喊道:“寿亭啊!咋地,这么大了还在打儿子吗?”

江寿亭看着那老人,忽的开口道:“水伯大哥……,你没有……”

话说到此,却忽的停了下来,确实他江水伯活着或许,才能够做出更大的贡献,死了反而不划算,他是明白过来了,当即喊道:

“对啊,儿子不孝顺,就该打嘛!”

……

江城外,一群老人穿着铠甲,有的甚至站立不齐,但是还是倔强的站着,年迈或许不是理由,按照正常的说法,他们都是一群,要等死之人。

但是按照爵位来说,却一个个爵位高的吓人,能从过往那个绝望的世界存活下来,几乎每人身上都有伤口,就连林翁那一类人也是如此,更别提这一群老家伙了。

他们只是第一批老人,正好一百二十人,领队的是已经归国的山固,他算是一群老人当中,还能上战场之人,只是同样老迈,这些年只是用自己的威名守着中山寨,但拿不起那山中石锁时,心里何尝不是,一种唏嘘呢!

如今,这场年迈者的远征,或许才是他最希望,最盼望的死亡归途吧!

周边一个个送别的儿女,面露哀伤,有人泣不成声,却被老人一呵斥:

“老子,是去当阴兵的,你哭的像是老子是去送死似的!”

“爹啊,当阴兵不就是去送死吗?”

“谁说的,当阴兵是为了,保护你们不死!我们老家伙,不去死,难道要你们这些小家伙去死吗?”

这话说完,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呼喊,有老人喝彩,有年轻人鼓劲儿。

有老人松开孙儿的手开口道:“孙儿,知道爷爷,是要为什么死吗?”

“为江国”

“不,爷爷是为了我们自己家,国之不存,何以为家!”

……

江龙乾就这么看着,看着一个个老人,他们好似不是去奔赴死亡,而是去开一场盛大的宴会,场面上不是悲戚,而是欢声笑语,两边儿女是哭声,队内老人是笑声,如同一场欢乐的葬礼,他一时之间呆立当场。

却听最前方老人,开口喊道:“全军,集结!”

于是老人们纷纷告别儿女,告别家人,站在队列之中,江龙乾站在城门口高举酒碗,眼含热泪。

众多老人,拿起酒碗一个个饮下,手中酒杯落地:

“拼将老骨埋荒冢,换得家国厄运消。”

山固喊道:“全军,开拔!”

江龙乾看着那众多离去的老人,看着他们的身影,隐没在遍地将熟未熟的稻花之中,这时才明白过来,江国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幸福论,什么牛马论,江国不是江氏之江国。

江国是所有人的家啊!为自己的家当牛马,是真的牛马吗?

如果他们是牛马,那自己父亲,不就是那个最大的牛马了吗?

年轻时不屈着,中年时厮杀着,老年时又不甘着,做一切能做之事,尽一切能尽之责,原来不止父亲如此想,大家都是如此想啊。

原来自家父亲,早就把江国拧成了一股绳儿,所有人都在朝着:“为江国强大而奋斗,所有人都在朝着,为我家奋斗!所以才有国家!”

而这样的想法,早已经在老一辈人心中,根植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从江冬叔教导众人的时候就开始了吧,他忽的明白了当年江冬叔死亡,大家的愤怒,也忽的明白了。

自己那多余的阴谋心思,反而在这些高尚的人格面前,卑微的如同一只蝼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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