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铁锈味在沼泽地上空盘旋,青铜机关残骸在卜凡靴底发出细碎的呜咽。
苏瑶蹲身捡起沾满泥浆的银铃,七条赤蛇盘踞的星宿纹路在她掌心渗出丝丝凉意。
"天市垣缺了东藩。"薄萱的火折子掠过星象图,跃动的火苗在郝柔铜钱阵上投出扭曲阴影,"三百里外的皇陵正压在紫微垣中宫之位。"
甄婉的琉璃镜突然映出城楼异动。
五里外残破的檐角上,暗城城主蟒纹披风扫落最后一片琉璃瓦,浑浊的眼珠隔着沼泽与卜凡遥遥相撞。
他身侧戴着青铜面具的商人正将信鸽放入浓雾,系在鸽腿的密信露出"断粮"二字猩红印泥。
"西市米铺的暗桩被拔了。"郝柔指腹抚过铜钱上的血痂,昨夜围杀的死士腰带里藏着半块城主府令牌,"南巷当铺的暗道...恐怕也堵死了。"
卜凡沾着血渍的指尖划过星象图,在皇陵位置碾碎一只青铜甲虫。
虫壳里滚出的药丸遇风即化,正是暗城特制的封喉散。
他忽然将族谱残页按在正在啃桂花糕的苏瑶唇边:"尝尝墨迹里的朱砂味。"
"唔...掺了辽东的苦参和云梦泽的蛇莓?"苏瑶鼓着腮帮子眨眼,嘴角糕屑落在卜凡染血的袖口,"这两味药混用,遇热会散发三日不散的异香。"
暮色降临时,薄萱的火把照亮城北乱葬岗。
十七座新坟的泥土都泛着诡异青灰色,卜凡剑尖挑开某个草席,露出下面整整齐齐码放的桐油木箱——印着官盐标记的箱体里,全是淬毒的箭簇。
"东南风起了。"甄婉的琉璃镜折射月光,镜中忽然闪过三道黑影。
她顺势将镜子转向城南,照出正在渡口卸货的商队。
郝柔的铜钱叮当坠地,组成卦象直指船帆上不起眼的蟾蜍绣纹。
子夜时分,苏瑶腕间新换的银铃突然发出碎冰之音。
卜凡拽着她滚进芦苇丛的瞬间,三支淬毒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处。
薄萱的火折子凌空划出弧线,照亮二十丈外正在融化的冰人——那分明是暗城傀儡师的杰作。
"看箭杆。"甄婉用绸帕裹住弩箭,琉璃镜映出箭尾细微的鱼鳞纹,"是东海卫的制式...但鳞片排列顺序倒转了。"
郝柔突然将铜钱撒向沼泽,水面泛起的气泡组成残缺的舆图。
卜凡沾着露水在腐木上画出交叉线,指尖停在某个正在渗出黑血的树瘤处:"明日午时,带着苏瑶做的梅花糕去拜访城隍庙的癞头乞丐。"
三日后暴雨倾盆,薄萱撑着油纸伞撞倒卖伞老翁。
散落的伞骨里掉出半截蜡封密函,火漆印正是皇陵守军的虎头纹。
苏瑶"不小心"打翻的姜茶浸透信纸,显露出用鲛人泪写的暗文。
"他们果然把粮草改道了。"郝柔的铜钱在舆图上跳动,最终全部立着卡在漕运河道转折处。
甄婉突然将琉璃镜转向窗外,镜中反向映出对街酒楼二层——暗城商人正在给三个脚夫分发镶着翡翠的竹筒。
当夜卜凡独坐客栈屋顶,怀中族谱突然被风吹开至空白页。
苏瑶端来的莲子羹腾起的热气里,渐渐浮现出皇陵地宫的星轨图。
他舀起一勺甜羹轻笑:"瑶儿又在碗底刻了八卦阵?"
"这次是二十八宿的方位啦。"苏瑶耳尖泛红地抢回瓷碗,袖中滑落的银丝绦却悄悄缠住屋檐兽首。
对面赌坊飞檐上传来瓦片碎裂声,某个正在安装机弩的黑影被拽落街心。
晨光初露时,薄萱捧着从渔市换来的青铜匣闯进房间。
匣中腐烂的锦鲤嘴里衔着半块玉珏,与星象图上朱砂标记严丝合缝。
郝柔将铜钱嵌入玉珏缺口,拼出的图案让甄婉的琉璃镜突然裂开细纹。
"今夜子时,带上所有火折子。"卜凡用染血的绷带缠紧族谱,目光扫过窗外看似平静的巷口。
四个姑娘同时摸向腰间武器,她们都看见了那个撑着油纸伞的老妪——伞骨末端正在滴落暗城特有的青鳞毒。
暴雨将至的闷雷声中,苏瑶悄悄将最后一枚银铃系在卜凡剑柄。
当闪电劈开乌云时,对面酒楼的窗纸后闪过半张青铜面具,檐角铜铃正在无风自动。
暴雨裹着碎瓦砸向青石板,十二道黑影顺着檐角冰棱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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