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剑穗上串着的蛊虫獠牙正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裂开细纹，如同某人藏在冷峻眉峰下的笑意。
萧煜寒倚在朱漆廊柱旁，指腹摩挲着腰间玄铁剑柄。
观众席飘来的桂花香混着茶烟，在他深青衣襟上洇开细碎金斑。
隔着三重垂纱帷幕，他看见苏云澜发间银簪折射的流光正巧落在评委席第三尊铜雀灯座，昨夜用剑气刻在鎏金翎羽里的破障符无声亮起。
"第四十九转。"他默数着苏云澜碾茶时手腕抖动的次数，喉结随着茶筅击拂的节奏微微滚动。
当那抹碧色游龙冲破茶釜的瞬间，他屈指弹在剑鞘龙首浮雕的眼珠上，昨夜浸过凤凰血的剑穗应声震颤，将试图攀上苏云澜裙角的蛊虫震成齑粉。
苏云澜忽觉耳后掠过暖意，像是有人用剑风替她拢起散落的碎发。
她不必回头也知道，萧煜寒定是站在东南角那株百年石榴树下——那是他昨夜用十二枚铜钱卜出的吉位。
茶汤里浮动的翡翠蝶翼突然转向，将观众席某处漫开的淡金波纹尽数收拢在翅脉之间。
"苏老板这茶，倒让我想起二十年前在终南山见过的野茶。"赵评委突然用银匙敲击青玉盏，盏底霜花应声碎裂成七瓣。
他袖中藏着的那枚南红玛瑙扳指开始发烫，那是今晨吴家派人塞进来的"辛苦费"。
苏云澜望着评委席蒸腾的茶雾，灵泉水淬炼过的瞳孔忽然捕捉到异常——赵评委面前三足蟾蜍香炉吐出的紫烟，竟在触到她的茶汤时凝成倒悬的伞状。
这是空间古籍记载的"欺天帐"，最善混淆五感。
"妾身陋技，怎敢与终南仙茗相较。"她含笑捧起天目盏，腕间金纹突然蔓生出细密枝桠。
昨夜藏在空间里的千年茶树精魄顺着茶香钻入盏中，将欺天帐的紫雾绞成缕缕丝线。
评委席传来玉磬清响，她看见萧煜寒的剑穗正在观众席第三排轻轻摇晃，如同战旗招展。
吴茶艺师突然打翻鎏金茶匙，坠地的声响惊起檐角铜铃。
赵评委山羊胡猛地一颤，藏在舌底的辨味珠竟尝到雪山融水的凛冽。
他慌忙去抓青玉案上的判词笔，笔尖朱砂却凝成冰晶——萧煜寒的剑气顺着地脉游走，将他袖中玛瑙扳指冻成寒玉。
"此轮斗茶，苏氏云澜..."主评判官拖长的尾音里，三十六盏铜雀灯同时爆出灯花。
苏云澜望着茶汤中自己晃动的倒影，忽然看见赵评委判词笔落下的朱砂幻化成蛊虫形状。
她指尖轻扣案角，昨夜用灵泉水浇灌的凤凰木突然在评委席后怒放，将欺天帐残留的紫雾烧成青烟。
当计分铜锣撞响第七声时，苏云澜嗅到萧煜寒衣襟上特有的冷松香混在茶烟里飘来。
她抚过微微发烫的后颈，那里剑气刻印的星象图正在皮下流转。
评委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毒蛇游过秋日枯叶。
"满分琉璃盏该有十二盏才对。"孙小厮捧着计分册的手突然颤抖，他分明看见赵评委判词笔扫过的位置，苏云澜的茶汤评分正在宣纸上诡异地褪色。
廊下铜铃无风自动，萧煜寒的剑不知何时出鞘三寸，斩落半片飘向计分册的银杏叶。
苏云澜望着香炉里将散未散的鹤影，茶案边缘凝结的霜花突然裂开细纹。
那裂纹走向竟与萧煜寒剑鞘上的北斗七星暗合，她心头蓦地涌起不安——这场斗茶大会真正的较量，或许此刻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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