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州美人多娇,娉婷袅袅纤腰,逸德千里迢迢来此一遭,本殿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祁钰回到住处后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半月前和现在的顾呈到底哪个是才是真的他,那个假“顾呈”扮成顾呈的样子到底有什么目的,二皇子的突然出现又代表了什么?顾呈和二皇子间似有二者相熟的随意感。
荀景的突然失踪一度叫她烦闷不已,根本无暇思考这些,如今静下心来将一切串联在一起后理顺,终于有些眉目。
“小屁孩,半月前的顾呈是不是就是谢长则”
祁钰在脑海里问系统道。
系统糯糯嗔怪出声:
“亲亲,人家叫小U不叫小屁孩”
祁钰做了个欲呕吐的动作。
“别恶心我了,快说,我猜得对与不对?”
“半月前你还不是小U的宿主,小U当然不知道了”
祁钰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半月前你的宿主另有其人?”
“当然了,小U也是要工作的”
祁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幻影的权力就这么大么?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用手指蘸了蘸,在桌面上写下谢长则三字,沉思良久。
浙宁近一月里都是被阴云笼罩着,虽没有大雨瓢泼,但也不见日头,偶尔有些连绵细雨捶打在这本就腐臭不堪的洪涝受灾区,导致时行风感蔓延传播,形成小范围的瘟疫。
沈府内,沈老爷宴请朝廷官员以慰其宵旰优勤救济灾民之劳,但其实他内心也知道………沈家的劫难怕是要来了。
谢长则并未用皇子身份,而是以皇子的幕僚谋士前来参宴。
祁钰着一身绸衫襦锦带着幕篱轻纱,袅娜娉婷,身量高挑,梳着垂云髻,簪花衔钗,步摇铃叮,半头青丝垂于胸前,绢花松松散散束着,比起江南女子婉秀娇兰,祁钰高挑的身量更添其一丝北方烈女的豪迈之感,但纤腰轻束又不减其妩媚娇俏。
祁钰也是被打扮了才知道,原来这个朝代的男伶常穿的是女装。
她此次扮成王府伶优,谢长则对她道只有他一人知晓,在众官面前他用祁钰被另派任务的说辞搪塞了过去。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石板地面开始点上密密的雨迹,空气中隐隐可嗅到酸臭霉腐味和浓浓的潮湿气味儿,正值江南梅雨,又逢洪患饥民。
祁钰脚步轻缓跟在谢长则身后,幕篱严实地遮住了她的面容,平素她常着宽大松散的官袍,为免暴露她还差荀景专门为她裁剪改造了一下,以使她穿着更像个男人,如今换上一身轻薄的缂丝罗裙便将她本来的身材展现了一丝,她紧束着胸,但毕竟不同于男人,胸前的隆起还是很明显的,为了遮掩,她还特意用薄薄的一层胸垫垫高了些,若是被谢长则怀疑,便用胸垫来解释。
沈府很大,大到难以想象,宴会虽是在前厅,但仅一个前院长廊就九曲八弯,廊下流水沁荷,落雨如珠,如果没有洪水浸泡过的锈迹破败,祁钰不敢想象这里以前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间仙境。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果如诗中描述,祁钰第一世祖籍非是江南,而是在北方的高原,不过她曾到江南游玩过。
宴会上,祁钰盘腿席坐在谢长则斜后方,俯首,双手交握放于腹前,端一副柔婉男伶的姿态。
“诸位大人辛苦操劳,在下于此敬大人一杯”
沈玉堂黑髯浓眉,脸皮白净,看上去不过四十的样子,眼角可见细纹,他举起酒杯朝在座的官员敬酒。
谢长则坐于左上方,显然是这一众官员里职位最高的,他们今日都穿的是便服,便只有通过座位位次来判断。
沈玉堂显然敬的是谢长则的方向。
“沈老爷于水患粮食短缺时愿挺身而出援手相助,实乃豪侠仗义,该是我等敬你”
谢长则举杯回敬,却只见沈玉堂脸色踌躇了一下,颇是不好看。
民难之时他能保全自身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仗义疏财相助之举实是子虚乌有。
他尴尬地笑了笑:
“应该的,应该的”
“朝廷欲从沈家买粮,沈府愿出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
沈玉堂抢先说了一句。
谢长则摇头笑了笑,抬眼瞧了瞧沈玉堂先下手为强伏低妥让的神情。
“丽县之中可是五成”
沈玉堂显然脸色不好看,但面上还是维持着谦恭的微笑。
“大人,降五成可连成本都不能赚回呐”
旁人赚尽民难财,他于浙宁水患不仅不加价反而还降价福民,如今还想让他降了再降,心里想着憋屈不已,杯杯烈酒下肚。
“沈老爷再好好想想,今日我们不谈论这些,说说江南美景美人吧”
谢长则朝后面递了个眼神,祁钰会意,顾呈扮的是一个随身小厮,这是祁钰向谢长则强烈要求的,她知道谢长则和顾呈关系匪浅,而半月前的顾呈十有八九就是谢长则,谢长则此人心思狡诈,她怕被卖了都帮他数钱,所以羊入虎穴她必须得拉一个一起入。
只见他二人从席座离开,缓缓走至大厅中央,祁钰抱拳拜了拜。
“小民柳怀义见过沈老爷”
祁钰柔声细语,声音很甜,虽带着幕篱但娇媚婉柔,更添一丝神秘含蓄,欲语还休,仅见其苗条纤瘦身姿便能引在座之人无限遐想乞望。
他们玩男伶时常找的就是这样身量高挑且痩的,以便容易掌控。
沈玉堂美人见过不少,自也能看出此伶倌儿虽遮面纱但隐有国色佳人之姿态。
“沈老爷可觉此子入眼啊”
趁沈玉堂出神之际,谢长则开口诱之。
“是美的,只是在下愚钝,不知大人何意?”
“此乃二皇子殿下府中侍倌儿,殿下差我将其赠予沈老爷,不知沈老爷对此子是否有意?若是不合心意,本官可再为你寻找其他类型的佳人直到您满意为止”
“二皇子!”沈玉堂明显惊诧了一瞬,而后连连称是。
“满意满意”笑容牵强。
“怀义,还不快为沈老爷斟酒”
祁钰俯首应了一声,轻盈碎步移至沈玉堂席座座前,纤纤素手提起茶壶为沈玉堂斟满,一举一动风流尽显,这是这一个月内谢长则亲自教过她的,作为风流老手,他可比妓院里的老鸨还懂得多,祁钰在那段时间对谢长则越发反感。
“沈老爷”
祁钰声音委婉悦耳,她本是女人,但为了能装男人装得像点儿,故意练了三年的嗓子才叫声音多了些浑厚感,如今她不需要故意捏着嗓子便就有一种男伶特有的嗓音,即在刚硬的男音上添了一丝女人的妩媚,这叫在座有些人听得魂儿都醉了。
沈玉堂当然也不例外,但风月场所世面上他也算见惯不惊了,遂很快压下去了心中的跳火,从祁钰纤纤玉指上接过酒盏仰头一口饮了下去,酒烈喉头,沈玉堂难受地深吸一口气,祁钰见状又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沈玉堂似惊了一下,他透过面纱瞧着祁钰半遮半掩的模糊俏面,隐隐看到一双明亮清透的杏目,顿时脸上泛起薄红,这样眼神纯粹又体贴入微的男伶不多见了。
他醉意绵绵地又接过茶盏,常年执笔算账的粗粝指腹似有似无地和祁钰纤长葱指触碰了一下,面纱后祁钰嘴角颤抖,强忍住心中不适,她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是这家伙真要碰她可怎么搞?
虽然谢长则百般安慰她,沈玉堂不敢碰皇子的女人,除非他不想活了,一般而言,皇家送出去的美人地位颇高,通常做个被供奉起来的花瓶,但祁钰当然不会信。
不远处的谢长则看到这一幕郎情妾意的画面,脸上早已阴沉一片,手中的茶盏被他捏出几条细小的裂缝。
“沈兄若是喜欢就收了吧”
谢长则咬着牙道,沈玉堂当然没有听出来,他把目光从祁钰身上移开。
“谢二皇子殿下,谢诸位大人”沈玉堂这一句话倒能听出几分真心。
谢长则勉强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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