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闻言眸光里瞬息染了一抹凌厉之色,平心静气地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明明平平无奇的言语,却听在颜淡的耳际有种浓重的讥讽之感,她心虚的低头,瞧着桌面上的一个小洞痴愣。
应渊睥睨的眼神扫了一眼颜淡,扯唇短哼一声,心中不屑,喜欢做戏是吧,改日他让他做个够。
此刻的般般眸光灼灼,一脸热切地向着颜淡询问:
“夫人……今日想吃些什么?”
夫人?
呃呃呃,颜淡闻言一时心虚,面色慌乱,头垂的更低了,心中不觉暗暗叫苦,完了,应渊是个大醋坛子,这下她和般般怕是要死的透透的了。
“呵呵……什么都行,都行。”颜淡扯了扯唇角,敷衍道,心中却一阵惧怕,应渊会不会越过来掐死她?
思及此处,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怕什么,虽说她不同他计较,可应渊的欺瞒还是有错在先,所以她有什么怕的。
心绪一通,颜淡理直气壮地抬眸对着般般莞尔一笑,带出一抹春盛里的花色,明媚动人。
应渊灼烈的眸子,直直的凝望着笑颜如花的颜淡,搁置在方桌上的右手忍不住收紧成拳状,强烈克制着翻腾如浪的怒意。
般般瞧着颜淡有些莫名的拘谨,便叫来店小二,点了几样炒菜又要了一壶酒,不多时饭菜便陆续上齐。
他娴熟地将每一样菜品都夹了一些放在颜淡的碗中,并体贴地说道:“夫人,要多吃些。”
“嗯嗯……呵呵,我,那个,夫……君亦要多吃点。”颜淡面色依旧有些紧张,她言语支支吾吾,低声嘟囔着向般般碗中夹了一根青菜。
说不怕,那绝对是给自己壮胆,毕竟在老虎头上拔毛,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云竹倾慕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望向般般,她体贴的夹起一块牛肉向着般般碗中递去,却不想与颜淡的筷子相碰,执筷的手微微一僵,羞涩地转手放在了应渊的碗中。
颜淡瞧着云竹的举动,抿唇眨了眨了眼睛,一时愣怔,还真是防不胜防,怎么的这是转了方向?
她信誓旦旦地以为应渊会一口拒绝,毕竟魔尊向来是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里的模样。
却不想在她双目圆睁的错愕中,眼睁睁地望着应渊将碗中的牛肉不以为然的放入口中很受用地咀嚼了起来。
她心中一阵闷堵,有些气恼,亏她今日还那般心疼他,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眸光一沉,愤愤地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在般般的碗中,故意挑衅道:“来,夫君,你都瘦了,近日辛苦你了,你要多吃些……”
般般对于颜淡一反常态的热情,一时有些愣怔,受宠若惊地说道:“好,好好,多谢夫人……”
“来,还有这个……对这个也要多吃些。”颜淡自顾自的说着,夹菜的手忙乎个不停。
“夫人……夫人,够了够了。”般般瞧着碗中堆积成小山一样的食物,有些消受不来这般热情的颜淡,禁不住扬唇苦笑。
此时的应渊也不甘示弱,夹了一筷子青菜就往云竹的碗中放去,并一脸温情地说道:“姑娘,倒是清瘦的很,要多吃些才是。”
什么?
他什么意思,他言外之意就是嫌弃她胖?
颜淡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公子客气了,您尝尝这个,这是我们当地的特色,别处是没有的,看合不合胃口。”云竹笑意盈盈颇具耐心地介绍,娇音婉啭犹如夜莺歌唱,听的人心中酥软无力。
颜淡杏眸圆睁,瞧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眉来眼去,她整个胸腔运了一股燥气,闷堵的难以纾解。
“夫人,脸怎么这么红?”般般望见颜淡脸颊红艳,禁不住关切地问道,他哪里知道她是被应渊气到面部发涨,才会脸红。
颜淡闭了闭眼睛,平息着心中翻滚的火气,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小二。给我上盘饺子。”
那店小二闻言,听出客人口气里的不悦,硬着头皮满脸歉意地走近了说道:“对不起夫人,小店没有饺子,您看……包子成吗?”
“行,那就包子,不过我要狼心狗肺馅的。”颜淡望着应渊气恼地胡诌道。
这?
店小二一时有些懵圈,不知如何作答,求救般地望了望般般。
般般一口茶刚刚入喉,呛的连声咳嗽,拉茶带水喷洒了一地。
坐在对面的沐璃一早便察觉这几人行为极其古怪,她一脸惊异地望着颜淡,忍不住笑道:“呵呵呵,你这是跟谁置气呢?”
颜淡眸色一沉,愤愤地回道:“没事,我就是想吃个包子。小二给我上一笼猪肉的吧。”
店小二闻言,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向着后厨行去,不一会儿就端上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
对于颜淡突然的举措,应渊似乎并不在意,他依旧不为所动地同云竹谈笑风生。
颜淡瞧他毫不在意的模样,更加气恼了,他眼巴巴地追过来,难道不是来求原谅的吗?
敢情他是故意来气她的,他可真是好本事,她觉得自己快气到七窍生烟了。
她望着对面男女有说有笑,强烈平复着自己纷乱的情绪,拿起筷子,向着笼屉上的包子狠狠一插,而后放在碗中,握紧了筷子,如同报仇一般,一下一下戳着碗中那只可怜的包子。
“颜淡……包子。”沐璃望着碗中被插的稀烂的包子,忍不住提醒道。
颜淡气恼的眸光死死凝视着应渊柔情似水的眼神,经沐璃提醒方低头看去,那千疮百孔的包子已然面目全非,她顿觉胃中一阵翻滚,紧不住干呕了几声。
这不合时宜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应渊轻暖的眸光瞬间染了一层关切的神色,他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还好吧?”
不问还好,他这一问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刺激颜淡。
她好的很,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跟别的女子亲亲我我,还当着她的面,什么心疼可怜的,统统都不作数了。
“好的很,来夫君,再吃块鱼。”说罢,颜淡嫣嫣一笑,一筷子下去,那未动几口的鲤鱼半个身子已然落在了般般的碗中。
鱼肉在般般小小的瓷碗中,一大半悬空垂在外面,粘稠的汤汁滴答了满桌,惹得般般一时不知如何下口。
应渊瞧着颜淡恼怒愤恨的模样,眸光滟滟闪烁着狡黠的碎芒,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禁不住唇角微微一扬,荡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好的一顿饭,让几人吃的是索然无味。
颜淡不屑的眼神瞥向对面的应渊,唇角上扬扯出一丝冷笑,她有些负气地说道:“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说着不等惊诧的众人有所反应,便自顾自的离席,向着楼上行去。
“等等,我同你一起。”
语落,沐璃放下手中的木筷,连忙跟了过去,心中不觉暗想,这般古怪的氛围,她还是尽快远离的好。
随即脚下的步子也随之急追了两步,搀起颜淡便向楼上行去,留下般般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望着颜淡离去的背影,心中不觉暗暗思忖,往日她是最热情好客尤其对自己有恩情的人,向来是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怎的今日却一反常态。
思及此处,般般眸光一转,望向专心为云竹夹菜的白公子,神色沉凝了几分。
应渊敏锐的察觉那道直视的目光,他眸色一深,挑眉瞬间扑捉到对方探究的眼神。
般般猝不及防与他目光相撞,眸光瞬息一怔,思绪也仓皇起来,那两道凌厉而清傲的眼神带着几分轻魅之气,竟令他有些不寒而栗,似乎只有九重天高高在上的那位曾让他有此感觉:
九重天?
呵呵,原来如此……
应渊你还真是个胆小鬼,竟然不敢以真容示人。
般般眸光轻转,唇角微扬噙了一丝轻笑,不急不缓地说道:
“白公子,云竹姑娘慢用,我去瞧瞧我家夫人,想必她是身有不适,在下先失陪了。”
语罢,他利落的起身,声音洪亮而张扬地对着店小二说道:
“小二,这桌饭菜记我账上……”
呵呵……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花白不花。
应渊瞧着般般一副嚣张的模样,便猜出这小子看出了端倪,他心中略有不快,可面上未露半点异色,反而是微微扬唇带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云淡风轻地说道:“无妨,公子请便。”
语音刚落,般般便毫不客气的转身阔步向着楼上行去。
应渊目光追逐着般般的背影,直至他渐渐消失在二楼的尽头,他的眸光瞬间染了一层寒霜:
我家夫人?
哼……他还真敢说……
他微眯了眼眸,神色瞬息冷厉起来,禁不住扯唇冷笑,待他腾出空儿来,定要让他好看,觊觎他的女人,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纵着他不过是因为那些陈年旧事。
可如今他竟然胆敢鼓动他的女人出逃,哼,这笔账他早晚要同他一并清算,不过,不急,一点一点慢慢来。
“白公子?白公子?”一声娇软,叫的人瞬间酥了半边身子,云竹瞧着应渊出神的目光禁不住轻唤了几声。
此刻应渊瞬间收了视线,眸光里带着几分艳色,向着身侧的云竹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云竹姑娘,可吃好了?”
云竹瞧着应渊这般体贴,神色里带了几分羞怯几分娇媚,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了他的问话。
应渊将云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眸中闪过一片碎芒,带着一丝轻魅之气,扬唇轻笑道:
“我看天色还早,云竹姑娘何不上楼坐坐?”
云竹闻言,低头默了一会儿,眸光里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精芒,但转瞬又换做平日谦卑胆怯的模样,低低地问道:
“这……不会太过讨扰公子吧?”
应渊唇角噙笑,眸光艳艳地说道:“怎么会……”
语落二人亦陆续离席,一前一后向着二楼行去,而那搁置在碗中依旧在滴落汤汁的鱼肉,以及满桌未动几筷的菜品,孤零零地摆放在那里,不像用膳,倒像是某种献祭。
瞧着空空如也的方桌前,店小二抬眉望向二楼,叹了口气不觉摇了摇头,连忙俯身收拾桌子,真是浪费,不过他转念一想,今日的午膳又丰盛了。
此时的颜淡站在桌前,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倒了一盏冷茶,咕咚咕咚大口的喝了起来,这一连喝了两盏冷茶,才觉心中一团灼烧的烈火稍稍平息了几分,她气鼓鼓地坐在木凳上生闷气。
心中是越想越气,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他不仅死不悔改,还在她面前同别的女子亲亲我我,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沐璃瞧她因气恼涨红的双颊,实在有些摸不着头绪,禁不住出声问道:“颜淡,喝冷茶是要生病的,你这是到底气什么?”
颜淡还在气头上,冷哼一声气愤地说道:
“我没事,不过是让狗污了眼睛。”
她这一回答,沐璃头脑更加混沌了。
狗?哪里来的狗,她怎么没看见来着,不经大脑的问话就这般脱口而出:
“狗?嘶……我怎么没看见,什么狗?”
颜淡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抚着额头扯唇敷衍的假笑,简直是鸡同鸭讲,说不通道不明。
此时般般亦走入房间,瞧着她的表情,撇了撇嘴,故意装傻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沐璃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你这演戏有瘾啊,房里就我们仨,你演给谁看?”
“仨人?那可不一定啊!”般般眸光一闪,别有深意地说道。
与此同时,房外的回廊上传来了女子的娇笑以及男子沉稳低哑的声音,无需多加思考,颜淡便知来者是何人。
她杏眸一转,对着还要出言的沐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细细聆听着屋外的情形。
起初是一阵吱吱呀呀的开门声,过了一会儿随着阖门的声响,回廊上便再无了声音,变的沉静一片。
颜淡突然发觉应渊许是做戏给她看,故意逼她就范,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心中那种闷堵的情绪愈加膨胀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明明知道应渊是刻意为之,可她还一股脑的往坑里跳,而她心中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应渊向来是个纵欲惯了的人,这些时日想必他克制隐忍的很是辛苦,那他会不会一时冲动揽着云竹迫不及待地云雨一番,反正在应渊看来,是她先不要他的。
思及此处,颜淡心中纷乱一片,忐忑焦灼的内心实在按耐不住,她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勉强压制着躁乱的内心说道:
“过了多久了?”
啥?
沐璃一脸茫然地望向颜淡,不知所云,而一旁的般般实在忍不住,将头侧向一旁,单手握做拳状遮掩了唇角克制不住的笑意。
此时颜淡猛然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向着屋外行去,回眸对着沐璃般般嘱咐道:
“你们别跟来,我有些私事要解决。”
沐璃一脸的忧色,瞧着颜淡一副要找人干架的阵仗着实有些担心,她不假思索地连忙跟了过去,却被身后的般般勾住了后领如同领小鸡一般扯回了屋内。
“你干嘛?”她有些气恼,转身推开了对方,怒目圆睁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般般面对这个没有眼色又蠢的可以的女人,真想伸手将她脑袋敲醒,他扯了扯唇角,眉梢一挑带着一抹玩世不恭,激她道:
“你去啊,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去……”
哼,真是不知好歹,颜淡那副阵仗冲过去八成不管不顾的乱发一顿脾气,届时亲眼目睹应渊的窘态,依着应渊爱记仇的毛病,有她什么好果子吃。
他好心帮她,她还以怨报德,他还真是多余管她了。
沐璃哪里知道般般的用意,她抬眼迎上那双促狭的眸子,撇撇嘴负气地说道:
“哼……你要我去我就去啊,本姑娘偏偏就不去了。”
瞧着沐璃要跟他杠上的架势,般般抿唇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不仅感叹,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刻的颜淡,眸光里染了浓重的怒意朝着门外冲去,她站在应渊房门前戛然而止,心中竟有些踌躇起来,方才一时激动,禁不住毫无顾忌地随心而动。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轻唤,一句白公子叫的酥软妖媚,颜淡再也按耐不住躁动不安的情绪,不假思索伸手去推那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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