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群孩童围了过来,吕布怕赤兔受惊,索性翻身下马,将一群孩童给接住。
孩童们大多认识吕布,便天真的以为是来看他们的。心中猜想,这次会不会带着好吃好玩的小玩意儿过来。于是乎,在胆大的孩童鼓动下,纷纷张口讨要。
一时间,吕布只觉一阵鸭子在耳边叫唤,脸上闪过一丝就窘迫,不知该如何面对。高大雄壮的身躯在孩童们的映衬下,如同一头茫然失措的黑熊。
好在一旁的成廉察觉到了吕布的窘迫,从腰间取出一个布囊,随手抓了把五铢,喊道:“你们吕叔父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吃食。”
听到这话,孩童们不由得大失所望,有些性子柔些的,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可是~”
成廉一个长长的托音,让孩童们的目光又转到了他的身上。
“他给你们带了不少五铢,你们想吃什么,可以去找商贾买!”
“来!接好了!”
话落,成廉对着人群,将手心的五铢一把抛洒出去,引得孩童们好一阵争抢。地上的五铢还没抢完,又是一把五铢钱接踵而至,场上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成廉自己的钱袋洒完,又从其他骑士那里讨来不少,连连抛洒了几轮,将几人的钱袋尽数洒尽,方才停下手上动作。
吕布来到成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看向这群孩童时,已然没了窘迫,倒是多了一缕柔和。
“吕塞尉,怎么未见主人?”
一名看着颇有些姿色的女子望着吕布,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是啊!主人呢?”
那些老人和壮男、壮女见只是吕布、成廉。王苍、高宝、陈宽等人一个未来,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这时,秦阳适时接过话茬,高声喊道:“诸君,主公去洛阳侍奉天子了,哪有这么快归来。洛阳路远,就算今日出发,亦要不少时日。”
“散了,散了!接着做活。”
见只是吕布,王苍没这么快归来,这群人大失所望,继续回到地基上做活。
至于为何这般勤勉?
一是想趁着春雨来前,将屋舍给做起来。之前因屋舍不够,众人都是挤作一群,寻着屋舍就地安歇,如今越早将屋舍做起,也能越早有独属于自己的居所。
毕竟主人可是答应了,每户人家都能有自己独立的屋舍,并且带上一处不大的院子。
二是这些屋舍不仅不需要自家出钱,在这里做工还能拿到钱粮来补贴家用。虽然不多,但积攒起来,也能防止日后碰到灾年,不至于穷苦潦倒,靠卖妻卖女来获得一口吃食。
加上王苍没有吝啬财货,每家每户都补贴有钱粮,这是她们家那些为王苍战死的戍卒给她们挣来的买命钱!
至于此举何意?
作为一个后世而来的人,王苍知道,未来云中这地方是要被放弃的。至于放弃哪几个郡,他就不是很懂了。
但这一世他来了,胡虏再想南下而牧马?
做他们的美梦去吧!
是以甄厉未结清的剩下的那四万一千金,王苍不准备全要财货,反而和甄厉谈过,想让其以盐铁、粮食和工匠、材料来结算。除开一万一千金用作洛阳之外,剩下的三万金将尽数用在武川镇!
这其中的利润之大,换做是哪家商贾,都不可能不去接。对于王苍送上来的大饼,甄厉没有犹豫,直接就咬了下去。
作为冀州巨贾,甄家最怕的是什么?
那便是货物积压在仓中,如能让这些钱币和货物流通起来,那甄家就能吃得盆满锅满。
而且,就连太史公都曾在《史记》里谈到过通商互市和奇货可居之说。
是以,如今武川镇除了一些本地商贩之外,剩下的全是依附于甄家的商贾。甄家得了财,王苍得到了便利,这一举两得之下,让甄厉对于王苍的评价更上了一层楼。
当然,就算建造一座小城也耗费不了这么多财货。此时的河南地相对前汉武帝时来说,可谓是天壤之别。
昔日前汉武帝建朔方城时,耗费数十近百亿。虽说那时的材料是从关中运至朔方郡的,其路途之遥远,多达一两千里路程!
民夫率三十钟而致一石,其中人力物力的消耗可想而知。
现如今,云中是个汉胡杂居的格局,但可用之人不少,一些砖石、木材皆可从云中西北的大青山中就地取材,其路途,不过几十里罢了。
虽然王苍人未在此,可也留下了两位赵伯和白季、高丙两位长辈坐镇,加上秦阳、王泽等本地轻侠联络周边。
之前那五百新募义从,王苍没有带在身边,反而让秦阳到周边郡县继续招募流民,直至两千之数募满为止。
白季善刀,高丙善弩,有此两位长辈日常教习兵器,加之秦阳、王泽等轻侠教习技击之术,再阴以兵法勒之。
至于战阵,金鼓,骑射?
君不见,连戍卒亲眷都被王苍拐跑,这便更不用担心了。诸如佑汉燧的燧长,即魏三那位长辈田伯。这些因伤无法作战的老卒,也被王苍养在武川镇,聘为教习。
不过王苍也是存了些小心思的,即效仿前汉武帝时期的羽林孤儿,将这些孩童恩养成人,日后在亲族和恩义的双重保险之下,这些人对王苍的忠诚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的王苍用不到这些,也用不了这些。此举权当一记后手,防止日后有变。
他现在所仰仗的,只有三百鲜卑降卒和七八十义从骑,与百余骑呼衍兰带来的南匈奴仆从骑。这些人二一添作五,一共五百余骑。
加上文有荀攸、王贺。武有高宝、高良、典韦、陈宽、刘破奴、呼衍兰等人。
底蕴尚浅,亦不可小觑。
吕布看着人群一来一去,心中若有所思...
自家贤弟那队骑卒还算不错,之前自己分润财货时,还有大几百金。加上王苍后来给的千金及上千匹好马,正好可以用来将义从扩张一番。至于人手,便让魏续、大车等人去做就是。
想了一阵,觉得有些烦闷,干脆先去吃酒...
秦阳不知吕布心思,直接将吕布等人迎进庄内,拿出了最高规格的招待。
会客厅上,赵伯、白季、高丙、秦阳、王泽等人作陪,美酒好肉上案,舞姬如穿花蝴蝶般游走于众人之间,眼中瞧得是好女的姣好面容,鼻间嗅得是脂粉香气,耳中只闻得余音绕梁,莺声婉转。
不一会儿,吕布只觉不在人间,全然忘了刚才那些琐碎的念头...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冀州中山国毋极县的甄氏祖宅中,一名看着年岁不大,身形也异常娇小的少女坐在梳妆台凳上,瞧着眼前那面由凤鸟镜台托着的金银平脱花鸟纹铜镜。
由着这面花鸟纹铜镜里映照出自己那双好看的小鹿眼中的忿怒,娇嫩的双唇高高嘟起,充分的表达了这名少女心中的不满。
“少君,那位什...那位君侯想来是有要事,故而才匆匆而去吧。”
身材娇小的少女身旁,侍女打扮的大婢跪坐在其身侧,对着勿自生气的自家少君不断安慰道。
这处屋舍看着便极大,光是眼前一处镜台就占地不小,其身后还有八面风纹屏风将镜台与房间分隔开来。
镜台边,一方精致的彩绘九子漆奁被打了开来,里面的九方彩绘小奁摆在身前,小奁看着不大,其中或装胭脂、或装米粉、或是装了些由华贵珠玉制成的新颖花钿。
花钿看着不大,制作起来却极为麻烦,这些花钿都是今岁新制的,其价格甚至比同比重的金饼还要贵重些。
可这位少女却没有心思梳妆打扮,涂脂抹粉。前些日子那人带着百余骑士,一路浩浩荡荡的路过中山国界,径直去了常山国真定县,而后没有犹豫,直接南向而去。
想到这些,少女有些患得患失,口中娇声啐道:“明明近在迟尺,却不肯来毋极县多看一眼!”
“哼!”
想到伤心处,这少女愈发忿怒,小鹿眼中的怒气就像火苗一般,愈想愈烈!
“芮儿,帮帮族父,我那孽子素来与你交好,族父求你去劝劝你族兄吧。”
“自从几日前逃了回来之后,这竖子滴米未进,族父,族父,哎...”
说到这里,这名匆匆进门的中年男人语气中满是无奈,可瞧见自家侄女眼中的火气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甄芮收起脸上的火气,从梳妆台凳上坐起身来,将身上穿着的鹅黄色襦裙整理了一番,而后施施然的娇声说道。
“族兄流离在外许久,兴许是受了惊吓。”
“我去试着安抚一番吧。”
话落,甄芮便往外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她那位族兄的居所之外。
甄芮脸上带着灿然的笑容,缓步往里走去。随着房门的闭合,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伴随惊恐的呼喊从内里传来。
不消几刻,伴随着声音的停止,甄芮缓步从屋走出,随手在身侧抹了一把,鹅黄色的襦裙登时划过一条长长的刺目猩红。
甄芮脸上带着一股释然的笑意,冲着自家那位族父喊道。
“族兄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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