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七月后,风总是吹得树木哗哗作响。
苏礼杭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屋外的天空,沉默许久。这几日,卫荀没有过来看望他。苏礼杭想要出门,可每走到门槛处,他的勇气就像被风吹散的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闻夏到来时,苏礼杭正握着折扇,不断地打开,合上,打开,合上,如此循环往复。
热腾腾的药被端到面前,苏礼杭并未抬眼看闻夏,只是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问道,“有事?”
“是。”闻夏应道。
自从苏礼杭身体好些后,她来得不像之前那般频繁。且苏礼杭的汤药一直由府里的医徒负责,这是她第一次亲自端来药。
苏礼杭接过药,像喝水一般咕噜咕噜一口喝尽,然后问道,“换新药了?”
闻夏道,“这是你姐姐送来的药,她不太了解你的情况,鸣秋重新进行了调配。再喝上几日,你便无事了。”
苏礼杭点了点头,继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闻夏见他一直望着窗外,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未踏出过房门一步,于是主动提议道,“我们在院子里走走吧?”
“嗯?”苏礼杭的目光从窗外移到闻夏身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闻夏道,“我有一本书,想请你过目。”
“书?”苏礼杭疑惑。
闻夏从身后拿出一本医书《脉经》,递给苏礼杭,说道,“这是鸣秋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她医学造诣不深,想请你帮忙校正其中的错误。”
“医学造诣不深?”苏礼杭接过医书,随意地翻了几页,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我看这墨迹,成书不过三日,也难为她能现编出这样一本医书了。”
闻夏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这本书是她特意请鸣秋帮忙写的。她见苏礼杭整日消沉,便想出了这个办法,希望能让他振作起来。
苏礼杭又翻阅了几页,书中虽漏洞百出,亦有其精妙之处,如切脉合参、辨证施治等。他不禁又多翻看了几页,其中提到的脉象的形成与脏腑气血之间的联系以及详细的内经切脉图,虽存在错误,却如美玉上的微瑕,难以掩盖其整体的光辉。可想而知,在编写这本书时,鸣秋耗费了多少心血。
他的神色由沉郁渐渐露出了欣喜之色。
“与我出去走走吧?”闻夏再次发出邀请。
“好!”苏礼杭应道后起身,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闻夏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轻声说道,“小心。”
“谢谢。”苏礼杭面带红晕,却是将书紧紧抓在手中。
跨出门槛时,初秋微暖的风拂过脸颊,苏礼杭望向那如碧玺般澄澈的天空,感慨道,“这几日的天气真是宜人,仿佛许久没有这样站在蓝天下了。”
他尽情感受着阳光如温暖的怀抱般洒在身上的暖意,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两人缓缓地在府中漫步,到了锁烟小筑,两人依着阑干坐下,锁烟泉咕咕地冒着泉水,几只金鱼从中游过,摆着尾巴。
苏礼杭试图去触摸那清凉的泉水,当手指与泉水相触的瞬间,他笑道,“闲王府竟有如此宁静安逸的地方。”
闻夏道,“此处原是赏曲会客之所,我们王爷不喜那繁文缛节,便将其闲置在此。这地方也从未上锁,你若想来,尽可随意走动。除了打扫的家奴,平时不会有人来此打扰。”
苏礼杭瞥了一眼闻夏,他深知她的用意绝非仅仅让他校正医书这般简单。他半趴在阑干上,指尖如灵动的笔,在水面轻轻地划动着,说道,“你带我来这儿,不仅仅是让我出门走走这般简单吧?那本医书是敲门砖?”
闻夏微微笑了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苏家公子啊。”
苏礼杭扬起清凉的泉水向着远处泼去,紫色的蓼花如锦缎般铺陈开来,几只追逐嬉戏的蜻蜓,共同构成了一幅宁静和谐的美妙画面。
“可有鱼食?”一只鱼儿从苏礼杭的指尖滑过。
他的话音未落,闻夏便递给他一包精致的点心。
苏礼杭接过点心,轻轻捏起一小撮,洒入泉中,不一会儿,一堆小鱼聚拢过来,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食物。
“人若能如这鱼儿一般,该有多好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为世俗之事所羁绊。”苏礼杭感慨道,目光又落在闻夏身上,问道,“你找我的,可是与我们苏氏有关的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