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利益的追逐,内心承载着的无奈和压力,如果能够点石成金成为欲望之主固然好,她不想看到他沦为欲望之奴。

灯光好像一层薄如蝉翼的纱,笼罩在他身上。

他眼眸雾沉,萧疏而藏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和欲望,沉着又冷静。

颜知睿挑了挑眉,勾唇笑道:“我从三百平米大床醒来的日子指日可待了。”说完,就出去厨房冲了杯感冒冲剂喝了睡觉。

次日,颜知睿回到和而不同,回到办公室放下包,一如既往地拿着马克杯先到茶水间泡一杯咖啡。

同在茶水间洗杯子的同事看见她泡冰咖啡,说道:“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身体好,12℃的温度,还能喝冰咖啡。”

颜知睿默默低头搅拌咖啡,说:“我觉得很热。”

确实是降温了,出门前,迟沛弦让她多穿衣服。可她觉得有点热,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双面毛呢大衣穿上。刚才在楼下,冷风吹袭,身边的人穿着羽绒服还在颤抖着身子说很冷,可她觉得脊背冒汗,口干舌燥让她想喝口冻饮提神。

到了十点,颜和养回到公司召集项目组的同事到会议室开会。会议一开就是几个小时,直到两点多才吃午饭。

向来身体健康的颜知睿出现轻微发热、头痛、全身乏力的症状。最初,她以为是着凉感冒了,下班时在公司附近药店买了一盒感冒冲剂。

看她难受着,迟沛弦带她去圣和堂,凑巧尉迟一家人去亲戚家喝喜酒。只能载她回家,让她喝了感冒药,早点休息。

夜深人静,迟沛弦被热醒了,感觉像抱着一个火炉睡觉,摸了摸颜知睿的额头和手,发现她全身发热。他立刻起床,找来了温度计一测38.6°C。手忙脚乱地倒水地让她服用退烧药,并用75%的医用酒精兑温开水帮她物理降温。

高烧不退反而越烧越滚烫,烧到了40°C,虽然不致命,但颜知睿感觉到嗓子像有碎玻璃碴子似的。浑身疼痛难受,连手指都疼得要命,每一块骨头像被电钻钻碎般疼痛不已!嘴唇发绀,满脸黑乎乎像毁容,冷到哆嗦,呼吸困难,肌肉酸痛抽搐不能坐立。

她上洗手间时高烧昏厥突然倒在地,迟沛弦马上到中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就诊,一路风驰电掣。路上,颜知睿高烧糊里糊涂的,开始胡言乱语。迟沛弦更加心急如焚。

正在衣帽间换衣服的迟沛弦听到响声,一边扣衣扣一边疾步奔向浴室,看见颜知睿躺在地上,立马抱起,“颜颜。”颜知睿头部撞到马桶,凸起了一个大包。

“好疼,全身疼。”颜知睿气若游丝,喘不上气了,吞咽时,咽喉犹如刀割般疼痛。

“我们去医院。”迟沛弦将人打横抱起,迈步往门外奔去。

医院刚上班,急诊科只有医护在。迟沛弦等不及了,顾不上挂号登记的事情,直接抱进尉迟昀朗办公室。尉迟昀朗看到神色张皇抱着颜知睿的迟沛弦,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小颜哪里不舒服了?”他让迟沛弦把颜知睿旁边的病床上。

迟沛弦一脸愁容,说:“昨晚她觉得自己感冒,凌晨四点多高烧40℃了,她说很冷,全身,全身发抖,站不稳摔倒了,快看看她。”

尉迟昀朗注意到颜知睿略显虚弱的气色,伸手摸她的额头和手脚,宛如熊熊烈火燃烧的火炉。检查她的瞳孔,眼白充血布满红丝,又戴上听诊器听肺音,“肺部杂音严重,呼吸困难。”他给颜知睿把脉。

迟沛弦看尉迟昀朗神色凝重,他更忧心忡忡了。“是重感冒吗?”

“不是重感冒症状。”尉迟昀朗面无波澜,抬眸扫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说着,摘下耳朵上听诊器挂脖子上。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块刮痧板和刮痧油,“高热导致抽搐,短时间脑缺血加重,出现脑水肿,进而影响神智。先给她退热,来帮个忙扶起她。”

迟沛弦扶起颜知睿,让她面对面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尉迟昀朗先处理了头部的伤,再拉开她颈椎衣服,在大椎位置先抹了刮痧油,再。拿着刮痧板由上到下、由内到外进行刮拭,几下子,局部出痧了。尉迟昀朗边刮边科普:“低头颈后最高起的位置叫大椎穴可以升举阳气,让人体的阳气号令全军防御病邪,同时这个穴位还有散热清热之效。以后出现发烧,可以这样刮,比物理降温有效。”热越高、出痧越重、颜知睿颈椎上的颜色非常鲜红。

尉迟昀朗拉高颜知睿后颈衣服,又在耳尖用三棱针点刺,然后挤血。“耳尖穴是经外奇穴,在耳廓的上方,当折耳向前,耳廓上方的尖端处。根据中医理论,耳尖放血能清热泻火。耳尖放血后,会加快血液循环,加快血气运行,能够刺激、提高机体的免疫系统。”

其实尉迟昀朗不用解释,迟沛弦是百分百信任他。

几分钟后,颜知睿慢慢退热了,身体不再发抖了,神志也随之清醒了。她抬眸,眼睫无力地眨了眨,视野晕眩。半天,她才缓过一口气,吃力地说:“我是什么病啊?怎么那么难受,喉咙如刀割,浑身疼,像针刺。”

迟沛弦如释重负地抱紧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说:“有尉迟昀朗帮你治疗,很快没事的。”

尉迟昀朗出去给颜知睿挂了号,推着一张轮椅进来,回到座位上,快速写了病历,打印了一堆检查单,递给迟沛弦,“先去检查再对症下药。”

尉迟昀朗颜知睿做了血常规、血生化检查、血气分析、血清学检查、病原学及相关检测和影像检查,里里外外做了一堆检查,最后诊断疑似新型传染病毒。

是一种人体快速代谢分解的药物,在皮肤组织验不到药物成分。

一天之内又多一个和而不同设计事务所的员工送进急诊。

不出两日,接二连三的陆续有员工发病送进医院,就连颜知睿住过的两个小区也出现的传染病例。

迟沛弦也出现了相同症状,不幸中的万幸,他属于轻症。他连床位都没要,就坐在陪护折叠椅上守着颜知睿输液。

颜知睿一觉睡醒之时,病房的窗外已是一片橘色的日落。她一动,床边的人就唰地惊醒,坐直身子。颜知睿慢慢坐起来,紧绷着小脸,内疚地看着迟沛弦,心头泛起细微的沮丧。他自己也病着,坚持照顾自己。患难与共,她没看错人,自己过于瞻前顾后。轻轻吸了吸鼻子,“是我传染给你,连累大家的。”

迟沛弦太阳穴钝痛,淡风轻地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你又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染上这种病毒,不准胡思乱想。”

大家都是经历新冠被封控的苦日子,再来一个新型病毒,无疑是雪上加霜,谁不怕呢?

颜知睿经过尉迟昀朗用中医药治疗,身体症状减轻了,没再觉得浑身疼痛了。

颜知睿眼眶泛酸,心中蓦然一动,斟酌思量片刻,如同怀揣着某种承诺般深吸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出院后,就去民政局好不?”她唇角含着矜持又坚定的笑。

求之不得呀!迟沛弦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你点头了,胸腔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涌动。“看来我还得感谢这个病毒。”他忽然傻笑,眼里温柔坦荡,笑里赤诚阳光。

颜知睿精致的五官失去平日的明艳,尽显病恹恹,然而此刻,笑靥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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