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迟承凭匆匆忙忙赶过来时,病房里早已是兵荒马乱。

医生在检查,一群人堵在房间里,烟味早就散了,迟承凭脸都是黑的。

迟放在啃苹果,他晚上吃了药,没胃口吃其他的食物。这会儿心情总算好了些,香甜的汁水在口腔里化开。

父子俩将近一年不见,却没有半点温馨的气氛。

迟放的个子长得很快,眉眼也比上次见时更为成熟,锋利、尖锐,一样的没有好脸色。

这是他十八岁的儿子。

不再年幼,站在身前比他还要高。

迟承凭是对他愧疚,但不代表他会纵容他到这种地步。

他沉着脸,不容置喙道:“去给你叔叔道歉。”

迟誉的亲爹迟岳是迟承凭的亲弟弟,情同手足,早先两兄弟一起打拼。可以说,迟承凭能白手起家到现在这个地步,有迟岳很大的功劳。

迟放不应该,也不能对迟岳唯一的儿子出手这么重。

迟放扬手一扔,啃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核精准无误地投进了垃圾桶,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发出轻微的动静。

他同样面无表情,父子俩的轮廓在这一刻隐约重合。

迟放:“要去你去。”

迟承凭压抑怒火:“迟放,你今年多大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如果真想闹什么。”迟放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指尖沾上的液体,他抬眼直视迟承凭,“就不只是塞一根烟头了。”

迟承凭深深吐息,他向来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

“你还想疯多久?”

迟放不予置否。

“这次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你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走了,海城的学校我会给你安排好。”

“父亲。”迟放似是疑惑地看着他,那种目光让迟承凭从心底感到发凉。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天真?”迟放明明没有笑,可那双眼睛却透露出明显的嘲讽,“没有人会按照你安排的路走,不要再规划了。”

迟承凭看着他:“你既然叫我一声父亲,我就不会不管你。”

迟放浑不在意地笑笑。

他对迟承凭是没有太大恶意的,在他眼里,这个男人更多的是可怜。

一个控制欲疯狂的妻子,一个不受管控的儿子,一个不幸运的家庭。

偏偏迟承凭洁身自好,袁姿哪怕离开了,他也不可能会再找第二个。

其实迟放很希望迟承凭能再找个人,这不是因为他担心迟承凭一个人生活孤独终老,纯粹是想恶心一下地下的袁姿。

那女人要是知道迟承凭身边有其他人,做鬼也会找回来的,死后不得安生。

那迟放真的会做梦都笑醒。

“哥。”走廊里匆匆走来了第三个人,是接到儿子电话赶来的迟岳,他见到迟放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个欣喜又怀念的笑容,像是与迟放感情深厚一般,是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小放,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海城,叔叔都不知道这件事。”

亲近迟放的姿态好似忘记了迟放把他儿子揍进医院了一样。

迟放没说话,迟承凭倒是先愧疚了:“阿岳,这事是小放做的不好,我已经骂过他一顿了,你别生气。”

迟岳说:“哥,你也别怪小放,两兄弟哪有这么严重,玩闹罢了。而且这事也是小誉做得不对,听说那女孩子还是小放的同学?改明儿我让小誉去给女孩赔个不是,小放你也别生小誉的气。”

迟放冷冷地盯着迟岳:“带着他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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