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放几乎是飞奔着跑回了车内。

连车门都没关紧,手在颤抖着,从车内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

迟放全身都在抖,药撒了一地,最后只能将药一股脑倒进嘴里。

他失控了。

在收到消息,在看到云黛被人拽着头发,在迟誉想要吻上云黛的时候。

理智的弦就断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满手鲜血了。

迟放重重地舒着气,过快的心跳在呼吸间缓慢下降,他捏着眉心,头疼欲裂。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大脑里还是那片血色。

然后,他似看到了什么,呼吸僵住了。

死寂,静止,连风声都止住了。

他的余光里,是云黛怔住的身影。

迟放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云黛会追着他过来。

所以他从未防备,所以他从未隐瞒。

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他被发现了。

他的病态,他的丑陋,他的血性。

迟放不知道他现在能做的是什么,是下车解释,还是开车离开。

他不想以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见到她,于是他选择离开了。

可是他没来得及,因为云黛在缓缓朝他靠近。

她一走向他,他就不舍得离开了。

他无声地等待云黛走近,等待她的凌迟。

云黛走到他车边,垂眸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少女声音轻轻,犹带迟疑:“你怎么了?”

迟放无端怒起。

怎么了?她说怎么了?

她不是都看到了吗?看到他一身的药,看到他的狼狈他的不堪。

她为什么还要逼他?为什么要逼他承认?

迟放闭了闭眼,他把车窗关了,又将身上的狼狈整理好,再下车将门关上。

他站在她面前,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气息干干净净,显然那场暴怒没有让她沾染上什么肮脏的东西。

她乖乖昂着头看他。

她这般乖巧,迟放无数羞恼恨意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又随风散去,最后只剩下满心怜惜与无奈。

这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少女,他对她态度最恶劣的时候,也不曾让她受过这么大的伤害。

初见她时引她过敏那场错,他事后无数次忏悔。

偏偏就这样,只是在离开她一会,少女就被人欺负,可怜兮兮。

像蔫了的、垂着长耳的小兔。

迟放叹了口气,他手还脏着,无法碰她,只能问:“头还疼吗?”

迟誉拽她的时候可没收着劲,那一下看着就疼。

云黛:“不疼。”

迟放:“回去的时候让你的同学看看,如果伤着了和我说,该上药就上药,别忍着疼。”

云黛点了点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迟放抿了抿唇,少女无声望他,他撒不了谎:“昨天。”

昨天她刚上了火车,他转头就上了飞机,怕打扰她比赛,他忍到今天才敢来见她。

云黛了然,怪不得他昨天说那句话。

迟放呆住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云黛,想伸手又不敢的模样。

“怎么了?哪儿疼?怎么哭了?”

他一连串的叠声问,云黛愣愣的,她抬手摸到她的脸,不知何时沾满了泪水。

竟是连自己都没察觉自个儿哭了。

这眼泪像是开启了云黛内心的开关,一旦打开就止不下来。

少女巴巴地哭着。

迟放看着她的眼泪,心都快碎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急得眉心狠皱,比被发现他吃药还烦。

云黛哭得只剩气音,可怜又委屈地说:“迟放,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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