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样安静的人,还有褚静川。

当所有人都在忙着流泪,忙着伤心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妹妹尚存体温的身体,颓然闭目,悲伤从四面而来,仿佛一张无形又巨大的网,把他劈头盖脸地罩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离开褚家的时候,孟夕岚亲手抱着睡熟的无忧,她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睡得香甜,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孟夕岚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每走一步都生怕把她吵醒。她很怕她会醒来,睁着一双乌黑清澈的眸子,问她的娘亲哪里去了?

褚静文的丧事,褚家从月初就开始准备了,原本是想要为她冲喜的,可惜,她终究没能熬过这一关。

孟夕岚抱着无忧坐上回宫的马车,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低头看着无忧。

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

竹露红着眼睛,正欲开口,却被孟夕岚用眼神阻止。

风雪簌簌而落,不多时便在路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白。

雪白的白,微微刺痛了孟夕岚的眼。

回宫之后,孟夕岚抱着无忧坐在床边,身上一阵阵地发冷,竹露忙小春子又端了一个火盆进来。可是这并不顶用,竹露心慌,连忙上前探了一下主子的额头,只觉滚烫。

“娘娘,您是不是着凉了?”

孟夕岚闻言后知后觉,方才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对劲儿,她连忙把无忧交给竹青,让她好生照看。

竹露服侍着她躺下,只用厚厚的棉被给她盖好,轻声道:“奴婢这就请焦大人过来。”

许是悲伤过度,孟夕岚害了一场凶险的风寒,几度高热不退,烧得人都糊涂了。

她病重之时,嘴里一直唤着周佑宸的名字。

竹露竹青听了一脸心疼。

娘娘正是最难受的时候,可皇上却远在千里之外。

孟夕岚病了整整十日,期间,无忧一直由嬷嬷们精心照料者,不过她每天都是哭着要回家,眼睛总是肿肿的,让人看了心疼。

再见无忧,孟夕岚忙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无忧忍着哭道:“夕岚小姨,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要找娘亲。”

孟夕岚把她抱紧了几分:“无忧,往后你和我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了。”

无忧闻言“哇”地哭出声,不停挣扎着道:“不要,不要……我要娘亲!我不要你!”

孟夕岚任由她对自己推推打打,仍是语气温和道:“无忧,以后你只有我了,只有我。”

她不想说谎骗她,因为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褚静文的丧事办得很低调,似乎有意要让她静静地走。

这段时间,对褚家对孟夕岚来说,都是最煎熬的。

然而,在孟夕岚最失落的时候,她收到了周佑宸的飞鸽传书。他刚刚赢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胜利。

这个消息,很快就伴随着前线的捷报传遍了京城上下。临近新年,再也没什么事情比周佑宸的胜利,更值得让人觉得欢欣鼓舞了。

一边是她最好朋友的离世,一边是周佑宸的首战大捷,这样悲喜两重天的境况,让孟夕岚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自己还是高兴,还是悲伤……

无忧住进慈宁宫之后,宋雯绣特意来过一次,只为看一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居然值得孟夕岚如此冒险?

在看见无忧的第一眼,宋雯绣便觉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粉嫩可爱,晶莹剔透,像是一颗未经雕饰的粉色宝石。

不过她很认生,见了生面孔,只是一味地躲在孟夕岚的身后,也不行礼也不说话。

宋雯绣朝她微笑,拿出事先准备的糖果子给她,和她说话。

无忧看了她一眼,却对她手中的糖果子,毫无兴趣,只望着孟夕岚道:“小姨,我不要。”

宋雯绣闻言微怔,她怎么直接称呼孟夕岚为“小姨”呢?真是不成体统。

孟夕岚也知道她这么叫,不合宫里的规矩,可她不愿勉强她,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才四岁,以后有的是时间学那些繁琐的规矩。

她答应过静文的,她要宠着她。

孟夕岚对着宋雯绣道:“她还不适应宫里的生活,有些认生,皇后不要在意。”

宋雯绣微微点头:“臣妾明白。”

她沉吟片刻,方才问道:“娘娘,西北捷报频传,皇上是不是也该班师回朝了?”

孟夕岚摸着无忧软软的手指头,沉吟道:“皇上曾想赶在除夕之前回京,可惜,现在是来不及了,最早也得来年二月了。”

宋雯绣闻言心中一沉,那岂不是要三个月之后,又是小半年的光景。

孟夕岚抿了口茶之后,想起一事道:“今年是个多事之年,宫里宫外琐碎的事情都不少……既然,皇上今年不在宫中过年,咱们各宫各处都要节俭些,切记不要铺张浪费!”

说白了,没有周佑宸在,这个年再怎么费心张罗也过不出应有的喜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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