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禄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又听天子盛怒之下,声音愈发虚弱:“去!把江瑾安……咳咳……给朕叫来!”

李德禄连忙应下,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

诏狱中,楚湘灵正蹲在地上看着尸体,侍卫领着一名内侍官走了进来。

“都尉大人,圣上急召,宣您即刻觐见!”

江瑾安瞥眉,看了看诏狱内的情况,嘱咐林羽道:“看好楚湘灵,等我回来。”

李德禄在丹墀下急得转圈,瞥见蟒纹衣角时差点跪进雨洼里:“陛下咳得见了血了,您快……”

江瑾安心惊,顾不得许多,快步迈进御书房。

惠帝正倚在软榻上,双目紧闭,只听脚步声,他便知是江瑾安来了。

“瑾安来了,坐下说话。”惠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江瑾安这次却没遵从。

“臣奉旨彻查靖王。”他单膝跪在龙纹毯的血渍上,蟒袍玉带沾着诏狱的腥气,“河坝腐木中混着硫磺,与北境军械——”

“朕听说,顾家二郎发了疯?”惠帝突然截断话头,手指摩挲着奏折的边沿,目光晦暗不明,“说起来,这暴雨,让朕想起当年你父亲战死北境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气。”

江瑾安脊背绷紧如弓弦:“陛下圣体要紧。”

“司天监那帮老家伙说,紫微垣星孛犯斗,主大凶之兆……咳咳……”惠帝又是一阵咳嗽,眼神却死死锁住江瑾安,“你说说看,这晦气,该当落在哪家王府头上?”

江瑾安垂首:“臣不解星象。”

“是不解,还是不敢说?”惠帝突然来了精神,朝他招了招手,“你起来,到朕跟前来。”

江瑾安依言起身,走至御前。

“你瞧瞧这个。”惠帝将那份染血的奏折递到他面前。

江瑾安双手接过,细细看过,待翻到背面时,眼神一凝,那方祁王的私印赫然映入眼帘。

他将奏折放回御案,依旧沉默不语。

“老三这瘸子倒是长进了。”惠帝一把掐住江瑾安的肩头,力道大得蟒纹金线都要崩开,“几日前还来朕这儿请安问好,今日便学会了借刀杀人!”

江瑾安垂眸,视线落在奏折之上,语气平静无波:“臣查到靖王与户部贪墨——”

“朕再问你!”惠帝突然暴喝,“两月前你去悦来客栈验尸,可曾见过这印鉴?给朕老实回答!”

“臣不敢妄下定论。”

“不敢?”惠帝气极反笑,突然攥住他腕骨往龙纹砚上按。

墨汁溅湿奏折,祁王印鉴竟在墨色中泛出靛青色,“北境特供的靛青泥,去年贡品单子可是他亲自批的!”

“陛下!”李德禄惊呼一声,踉跄扑上前来。

江瑾安反手接住昏厥的帝王,喉结滚动咽下未尽之言。掌心传来黏腻触感,惠帝后襟已被冷汗浸透——那毒入肺腑的寒凉,分明是……

江瑾安厉声大喊:“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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