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文茵亲手编的,他老老实实戴着,从未离身。

他猛地扯断那根绳,琉璃珠子滚落在脚边,“闻怀卿拿文家威逼是不是?我今日拼了命——”

“施主错了,无人相逼,是净尘自愿皈依。”文茵的声音裹着檀香穿过门缝,“世间诸般苦,不如佛前一盏灯。”

顾长忆突然疯了一般撞向雕花门,沈静姝惊呼还未出口,门内忽然有梵音响起,他望着缓缓开启的门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文茵缁衣素履,腕间佛珠缠着那根已经褪色的红绳。

与顾长忆那根一模一样。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琉璃珠,顾长忆嗅到她衣襟沾染的檀香。

狂风吹散经幡,顾长忆瞧见了她鬓角那一缕一夜之间出现的银丝,“你曾说来年海棠开时……要我去寻那支海棠冻石钗。”

文茵转身刹那,顾长忆突然抓起地上的断簪,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司空和林羽飞身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定国公府的刀不见血……”顾长忆望着滴血的簪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自己的血,总该作数了吧?”

惊雷撕裂天际,沈静姝分明看见文茵广袖中的手死死抠住佛珠,菩提子裂开的碎屑混着血珠滴落台阶。

林羽夺过断簪,司空撕下衣摆为他按住冒血的伤口。

雕花门又合上,顾长忆终是撑不住,昏死过去。

沈静姝想上前,江瑾安突然按住她肩头,温热指腹拂过她冰凉耳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宝殿东侧经幡后,有道墨绿衣角闪过。

“施主小心台阶。”知客僧低头添灯油时,腰牌上玄鹤暗纹一闪而逝。

那是都尉司的标志。

江瑾安指尖银光一闪,经幡后传来闷哼,墨绿衣角的男人捂着脖子栽进放生池,一池红鲤四散游开。

“都尉司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江瑾安对着吓得面无人色的知客僧亮了亮腰牌,“劳驾大师把这腌臜东西捞上来,正好给佛前的长明灯添点人油,也算他积德行善了。”

人被捞起,林羽去瞧了一眼,是副生面孔。

扯下他的腰牌呈给江瑾安,林羽微微摇头。

“都尉大人还要看多久的热闹?”傅子晋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

江瑾安眸色一暗,闪身间环首刀已抵住傅子晋咽喉,刀刃轻轻一划,便擦出一道血线,“你也好兴致,是被人戳破了算计,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你我之间,何来好坏之分?”傅子晋不躲不闪,任由那刀锋更近一寸。

江瑾安收刀冷笑,“你去告诉闻怀卿,定国公府门前过,红轿里装的,只能是楚湘灵从都尉司带出来的东西。”

傅子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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