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

很暖和。

梁虎依然坐在火炉旁,读着书,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脸色愈发苍白,身子也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梁豹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心疼。

梁虎没抬头,翻了一页书:“梁彦又来了。”

梁豹脚步很轻,缓缓上前,轻声的“嗯”了一声,没再吭声。

梁虎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让你对付林秋是吧。”

梁豹又“嗯”了一声,刚要说什么,自己大哥就又开口说道:“他们拿能治我病的药来利诱你?”

梁豹略一沉默,又是“嗯”了一声。

梁虎没再说话,往煎药的壶中添了些药,几乎是一瞬间,药香扑鼻,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

“他们在骗你,八叶玲珑莲价值连城,他们怎么可能拿这等大药来救我这一个废人?”

梁虎的话音很轻很轻,他现在的身子已经不能支撑他去大声说话了,他压着声咳嗽了几下。

梁豹咬了咬牙:“哥,就算是九成假,我也要赌这一次!”

是啊,为了他大哥的命。

赌这一次,值了!

梁虎盯着炉中的碳火:“你斗不过林秋的,他的能力,在常山县年轻一代中能排在顶尖,而且,他如今势头正盛,手下又有将才…..”

梁豹目光坚定,出口打断了自家大哥的话:“他林秋有棍,我手中握刀,他林秋有兄弟,我也有兄弟,碰一碰才知道谁是龙谁是虫!”

虎豹帮的豹,不比魏家的头狼弱,不然也不能同三狼帮在东城分庭抗礼,梁豹有练武的骨相,只一年,平地起高楼,铜皮大成,又练内功,并非不能与他林秋正面一战。

梁虎没吭声。

梁豹咬了咬牙,说出了在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想说却没说出口的一句话:“大哥,你太优柔寡断了,上次带五百人直接吃掉林秋,也没现在这事了。”

闻言,梁虎依然是面无表情,往药壶中加了点水,又是咳嗽了一声,缓过来后,说道:“鱼龙卫容不下林秋,就能容的下你吗?林秋也好,我们也罢,在吴承礼的眼中,就是他们摆在地面上的刀。”

“假若你跟着鱼龙卫扫平了常山县的大小势力,他日鱼龙卫掌舵常山,你又如何自处呢?在常山县,只有鱼龙卫和李家相互制衡,虎豹帮才能活。”

鱼龙卫用他来制衡李家,病虎亦借此谋利。

“常山县一天不能清一色,他就一天不能卸磨杀驴,悬在头顶的刀一天也落不到头上。”

梁虎看向梁豹,轻声细语,逻辑缜密:“咱兄弟两是穷大的,是和狗抢吃的才活到这么大的,后来带着十几号人挑了头,有了口热乎饭吃,再后来,鱼龙卫进川,我们成了吴承礼手中的刀,成立了虎豹帮,也彻底和穷日子分道扬镳了,可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挑头是为了什么吗?”

梁豹没说话,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只是为了活着,挑头也好,立堂也罢,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功名权势,从不是我们所追求的。”

梁虎目光平静:“有一口热乎的饭吃,有一件冬天不冻身子的衣服穿就够了。”

“小豹,我知道你有野心,这八百里祁川二百年来生了多少野心勃勃的雄才,可地上又埋了多少枯骨。”

突然,梁虎开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停下来后,迅速把手垂在右边,放在了梁豹看不到的地方,无人可见,那一只手一直在滴血。

“我这身子如果不这么差,你要和林秋斗上一斗,不难,想做枭雄,也有机会。”

此时,病虎摇了摇头:“小豹,我活不了多久了,在这世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我在那晚,问你想富贵一生,还是富贵一时。”

梁豹嗓子有些哽咽,眼角一酸,有泪缓缓滴在脸颊,他从不怕死,可就怕大哥永远的离自己而去。

“林秋要崛起,鱼龙卫要同李家争权,风云际会,呆在常山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场权力的争夺,一定是以一方被屠杀而结束,他们手里的牌都还没亮完,我还看不到谁是赢家。”

“所以,我死后,你便去芒砀山寻蔡哥,虎豹帮有五百弟兄,能跟着你去的少说也有二百人,有这二百人再加上蔡哥的七百人,近一千人就趴在山道上,劫一劫富商的货和粮,也不愁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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