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的买卖交易都安置在县衙。
实际上若是在祁川外,土地的买卖流程是极为繁琐的,为了确保交易的合法性,需在牙行请“牙人”来促成这笔交易,“田宅交易,需凭牙保,违者准盗论”,之后,需要在公证人的见证下签订契约。
可是在祁川,一寸一里都是世族豪绅的土地,皇权的手伸不进来,自然也就没有那些繁琐的规定,只需要在县衙进行登记购买便好。
县衙的布局像是一个四进的院子,从悬崖大门往里面走,是甬道,左边是膳馆,监狱,女牢,死牢,右边则是三班,以及土地祠,衙神庙。
过了仪门,则是大堂,也叫一堂。
是县太爷审案子的地方,左右两边则坐落着三班六房的六房,吏,兵,户,礼,刑,兵。
林秋办理买地契约的地方则是在户房。
二堂是主簿衙,和县丞衙。
三堂则是县太爷的内宅了。
摸了摸兜里准备好的四百两银票,以及那一袋子碎银,也算是给户部官差的一点孝敬钱,这世道,雁过拔毛,没钱连道都走不动。
县衙大门前,有两名衙役站立在两旁,一眼就看到了林秋三人,目光平静,先是看了一眼三人的穿着,皆是锦衣玉袍,像是富贵人家,这才缓缓挪动脚步。
原本平静的目光也变得活灵活泛起来。
“三位爷,来县衙所为何事?”
衙役的表情算不上多谄媚,可着实恭敬,这种恭敬是林秋以前没见过的,记得去年家里遭了贼,偷了过冬的大米,他前来报官,那衙役连正眼也没瞧他,就把他轰走了。
只因那个时候,正值冬天,林秋衣着单薄,而且是粗布麻衣。
站在原地没动的林秋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没由得讥笑一声。
去年,今年,同样的人。
却是不同的待遇。
只因身上这身衣服。
此为,先敬罗衣后敬人。
“买地。”
林秋语气平淡。
衙役赶忙让开一条道:“进了大门,过了甬道,再过仪门,进了一堂,右侧第二间房就是户房,在那里就可以办理买地契约。”
林秋点了点头,带着二人进了县衙大门。
一路直行,来到了户房。
就在他要走进户房的时候,从二堂走出来的郑县丞看到了他的侧身,微微一愣,总觉得那个身影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是个很重要的人。
“大人?”
本在愣神的郑县丞被身旁的衙役喊了一声,回过神来。
衙役问道:“怎么了,大人?”
郑县丞略一沉吟,摇了摇头:“没事,走吧,喝酒去。”
走进户房之后,有一人坐在主位,还有一个人坐在他的右侧,看到两个人他都不认识,没由得松了口气,无论是县丞还是县令,平常都不会管户房的琐事。
只要买地的时候这两人不在,这事就算成功了一半了。
户房的主事官差是一个见过五旬的老汉,在看到林秋进门后,面色平静,只是右手举着酒杯淡淡的喝了一杯茶,左手则是不经意的往一个托盘里扔了一枚铜钱。
林秋会意,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代碎银,郑重的放到托盘了。
户房主事扫了一眼鼓鼓的钱袋子,本来冷漠的表情,骤然浮现出笑容来。
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句话在他这里是句废话,他不是看门的衙役,他是三班六房,户房的主事,而且,他还是郑县丞的亲二叔!
就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他才能在五旬快要入土的年纪坐拥这最肥的差事。
“几位来户房是买地卖地,买房卖房,还是购置户籍?”
户房主事轻轻放下茶杯。
户籍指的是常山县户籍,只有拥有了户籍,才能在这里买地买房,定居。
别看祁川这地方偏,可每年都会有上千人涌进这个地方,只因这个地方太乱,是一处法外之地,只要有钱,在这里就是爷。
祁川外进川的人,有一小部分是在外面犯了大罪不想坐牢的人,剩下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是因为那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踏进了这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地。
权力是一处无底洞,没人想碌碌无为过那平凡的一生。
在这里,有胆,够狠,就能赚钱。
林秋轻声道:“买地。”
户部主事不紧不慢道:“哪块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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