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见着林黛玉,满心欢喜,仿佛遇着了一股春风,可孔梅溪随后满脸嬉笑的出来,让他拉下了脸,只觉好似吃胭脂时,鼻子里突然冒出一管鼻涕似的,着实恶心。

“我和林妹妹情深意笃,偏这孔梅溪讨厌。”贾宝玉想着,那孔梅溪偏偏又苍蝇似的,近了身。

孔梅溪笑道:“托二爷惦记,我回来了。”见这贾宝玉这一副嫌恶模样,他就浑身畅快,好似在六月喝到雪水。

贾宝玉看林黛玉,林黛玉不理他,贾宝玉心想:“都是这孔梅溪碍事。”于是道:“从前的铁网山围猎都是三天,怎么你一去,半天就回来了?”

孔梅溪笑道:“我这心里想着二爷惦记,巴不得早点回来,那铁网山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一概不知。”

贾宝玉冷笑一声,说道:“哦,你一个跟去了的,反不比我一个在家的知道的多?”

孔梅溪笑道:“愿闻其详。”

贾宝玉脸有得色,说道:“铁网山上有贼人要害皇上。”

孔梅溪默然点头,贾宝玉见他淡然,又不高兴了,当下道:“听说皇上险些遇害,还无动于衷,这还是人吗?”

孔梅溪不免摇头,贾宝玉为着林黛玉,已经把自己的人格破产了,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隐隐觉得因他的到来,宝玉貌似对黛玉上心了,不惜把自己扭曲成这样。

怪不得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贾宝玉见孔梅溪不答,忙问道:“你怎么哑巴了?”

“疯话,简直是发了疯了。”孔梅溪深吸一口寒气,说道:“春秋笔法,为尊者讳。”

“发了疯了。”林黛玉也摇摇头。

“这话不对,皇上这是吉人自有天相,是毋庸讳言的事情。”贾宝玉笑道:“只怕你远在路边,不知道消息。”

孔梅溪微微含笑,这院子里霎时又显出活力,晴雯让贾宝玉到屋里坐会儿。贾宝玉与她谈笑了几句,身后袭人借机频频打量孔梅溪。

孔梅溪注意到袭人的眼神,心想莫非这位“钗副”知道他头顶上有云彩?

贾宝玉笑道:“妹妹,我这几日练了些拳脚,你来看看。”说罢,翻了几个筋斗。

“好!”孔梅溪一面鼓掌,一面离林黛玉近了,拿帕子在她眼前一摇。

林黛玉含笑,将头一转,再回头看孔梅溪时,孔梅溪已不见了踪影,一时急了。

袭人忽然叫了一声,贾宝玉翻筋斗已到了她的眼前,躲闪不及,二人撞到了一处。

袭人才摸着自己的鼻子,又问贾宝玉如何了。

贾宝玉摔倒在地,他的那些丫鬟都慌了,一起挤拥上来,林黛玉、晴雯、紫鹃也过去看,林黛玉见雪雁抬着头,问道:“你看什么呢?”

雪雁指着屋顶,说道,“他刚才一跳,上去了。”

林黛玉看一眼被众人安慰的贾宝玉,袭人正道歉,贾宝玉道:“不妨事,若是太太、老太太问,也是我自个儿摔的。”

又抬头看屋檐瓦片,心为之神往,心想倘若她也有这一身就好了。

孔梅溪只想玩玩消失,秀秀身手,见贾宝玉倒了,便身子收紧,从屋顶上跳下来,好似燕还巢。

他这一跳,恰巧被贾宝玉看在眼里,原本的笑脸,立时变了。

孔梅溪三脚两步走来,说道:“二爷怎么样了?”

贾宝玉道:“没什么。”说还要打一通拳。

晴雯忙劝道:“二爷才伤着了,不可打拳。”

贾宝玉执意要打,袭人、麝月、秋纹都齐声苦劝,直到林黛玉也说了几句,贾宝玉方才罢了。

林黛玉送贾宝玉出院门,独自一人回来,孔梅溪盯着她,说道:“铁网山我去了,你的胭脂什么时候赏我吃呢?”

林黛玉满脸羞红,将头一摇,说道:“我可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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