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除了他和阿妈,明天都是有班要上的人,酒也就收着喝,不到两小时,席就散了。
孩子们和阿妈在看电视,侄媳收拾、洗碗,小伙伴回家,弟弟妹妹早回房学习去了。
陈石仔和两个侄儿在桌前抽烟。
“阿东,你们厂子怎么样?”
“不行了,都两个月没开工资,就年前补发了旧年的。”
阿东叫陈景东,是四伯的小孙子,四伯七十年代和次子出海捕鱼,没能再回到陆地上。
海边的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出海没回来的男人。
“阿叔,我们也差不多了。”
两个侄儿一个在农机厂,一个在食品厂,都是陈石仔的老爸和三伯想办法把人弄进厂的。
“等一阵吧,你们自己也看看,县里有什么可做的。
呐,这是补发你们三年的利是。”
陈石仔说着摸出两个红包递过去。
“多谢石仔叔!”
两个堂侄起身,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鞠躬。
别看他们大陈石仔好多岁,但是实打实的血亲、小辈。
其实家里小辈的红包,阿妈每年都会代给,可如今这年头,国企已经越发艰难,陈石仔是想补贴一下他们。
每个红包600,超级大。
两个堂侄收下红包就坐不住了,分别去了一趟厕所,再回来时脸都笑歪了,还得强忍住。
侄媳们洗碗回来也神采飞扬,想来都各自告诉了老婆。
侄儿们进了厂,侄媳们可没法安排,都是家庭主妇。
六百元几乎能维持他们一家一年的生计,城里不比乡下,什么都得用钱。
……
坐客车到了镇上,几个堂侄蹲在自行车旁抽着水烟筒,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阿奶,石仔叔。”
几个二三十岁的汉子,见客车停稳,招呼一声就赶紧上来帮忙拿东西。
说实话,陈石仔倒是能把堂兄、堂姐们的名字记住,但表兄、表姐的就不行了,更别说侄儿侄女了,根本记不得几个。
至于再小的小辈……
村里离镇上很近,骑自行车不过七八分钟,两个堂侄一溜烟就把母子二人带回村里,其他人步行扛东西。
说是村里,现在的正名叫生产队。
刚进村头,乌泱泱的人,一村两百多户,过千人,大多姓陈,姓洪。
据说洪家是从新会迁来的,而陈家,是南海迁来的,所以叫做海会村。
两大姓的先祖,两百六十多年前,带着妻儿,架着小船,沿着海岸线先后来到这里,相差不过几年,然后繁衍生息。
说全村人绝大多数都是亲戚,也没什么问题。
“祖祖……阿奶
阿爷……石仔叔
舅爷……阿舅……”
好家伙,头都被吵的发昏。
母子俩早就分过工,和陈石仔平辈的,由阿妈派红包,小辈则由他来发。
成年人的红包不可能这时发,于是未成年的个个两毛钱。
印着五角星的帆布挎包里全是小红包,发,挨个发。
吴霞妹在老家威望极高,当然,辈分也是最高的几人之一,一路走一路都是问好的。
原因无他,陈灼在困难年代帮扶家族时,她从不提反对意见,怎么说怎么做。
这一大家子人,就是靠着城里的三伯、乡上的五伯,陈石仔的父亲三家人,带着整个家族,比附近的其他村子,生活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
回到祖屋,这里现在是大堂兄的家。
五伯和大堂兄在指挥小辈分猪砍鹅,四伯母则带着媳妇们洗菜切肉。
等陈石仔母子进堂屋里喝了茶水,五伯大手一挥,祭祖拜山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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