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小人的力量很薄弱,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瞬便已断气没了呼吸,再走一段时间,又能是几天几年呢?只是烟火迸发后残存的火星——终究也只能苟延那么一点点罢了。
算了吧,就现在吧。
她睡得很沉很安详,木佑年试着叫了两声,走了一整晚的路,大概累坏了吧,怎么也叫不醒。
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
来不及了。
请最后,再满足我最后一点点的私心吧。
木佑年有些费力地撑起身子,犹豫了一下,轻轻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带着泪痕的眼角。
就……这样吧。
月光渐渐淡去,木佑年靠在木侑宁的肩膀上,气息也渐渐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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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日灿烂的阳光把天空变成崭新的模样。
将两个最不起眼的灵魂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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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物落地,清脆的响声将木侑宁从睡梦中唤醒。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木侑宁有些费力地抽出被握住的手,反过来轻轻握住木佑年的手腕。
尽管已经有那么一点心理建设,但在得出结论的这一刻,木侑宁也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抱着弟弟已经冰冷下来的身体,崩溃地嚎啕哭泣。
时间在她的世界里,再一次静止。
……
等有人找到这里的时候,时间又到了一天的下午。
找个人嘛!还是挺简单的。
屋里昏暗,祁江北走进几乎只是个毛胚的房间里,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堆积着几个未开封的大件家具,靠近阳台的房间几块散落的泡沫和螺丝,顺着脚印看过去,就是两个单薄依靠在一起,被阴暗的光线变成剪影的背影。
“姐姐……”
祁江北出声打破死一样的寂静,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悠悠地晃着步子慢慢靠近。
她睁着红肿的眼睛,没有在睡觉,可是好像也不是很清醒。
过于狭窄的阳台几乎无法容纳第三个人,祁江北从阳台和房间连接的窗台探进身子确认了里面的情况,随后侧身走进阳台,将承载两人的椅子用力往里推了一点给他自己腾了个位置,在木侑宁身边的地上紧挨着坐下。
“姐姐……”祁江北趴在她手边的椅子扶手上,抬着头低低唤她,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木侑宁的手:“姐姐……”
这称呼让木侑宁黯淡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扭头看了看身边早就冰冷僵硬的身体,目光有些疑惑,随后才循着触感和祁江北第二声的呼唤转过头来,红着眼眶轻轻抚上祁江北的脸庞。
“姐姐,年年走了。”祁江北抬头顺从着她,抬手虚握住她的手,语气很是轻柔。
“……小北……”似乎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弟弟,泪水再一次决堤,在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了身边的小孩早就已经离开了自己。
祁江北就这样陪在她身边,陪着她慢慢消磨失去至亲的巨大疼痛。
凄厉的尖叫从两人身后响起,惊掉了木侑宁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的san值。
二人同时回头,看到了从徐温木身后踉跄着快步走近,面色憔悴的李念。
“……妈。”
木侑宁下意识地开始紧张,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挤出阳台便被李念死掐着胳膊推搡出来,未出口的悲戚话语被李念看到木佑年身体的哭嚎声打散,只留下紧张的嗫嚅。
徐温木的眼睛集中在两人即使经过一番推搡,也依旧紧紧粘在一起的手上。
目光难以抑制的冰冷。
“我的儿——我的孩子——苦命的娃娃——”
李念的哭号只停留了短短一瞬,短到徐温木还未来得及上前将那刺眼的牵手分开,巨大的悲痛化成巨大的怨气,飞一般地迎面朝木侑宁劈过来。
她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但一声清脆的巴掌狠狠地、用尽全力地“啪”地一声搭在木侑宁脸上。
“你干什么!”下一秒祁江北一下子将李念推了个趔趄,迫使她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几步,索性一下子倒在地上哭闹起来。
“你个讨命鬼!害人精!你把你弟弟害死了!!灾星!!倒霉鬼!!!你该去替你弟弟死!你把我也害死了!!!你夺走了他的命哦——你以为你也可得善终哦!去死吧!!你应该陪着他一起!!!讨债鬼!!!你得给他偿命!!你得给他偿命……”
咒骂渐渐无力,木侑宁低头看着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分悲痛的神情。
几人沉默相对,偶尔夹杂李念低低的抽泣。
“这里我会找人来处理,”徐温木率先打破沉默,上前揽住木侑宁的肩膀:“我带你和妈妈先去酒店休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年年入土为安。”
李念被这个词刺激得突然抽泣,随后眼泪模糊地抬头看着徐温木被夜晚勾勒成一片黑暗的高大背影,哭声又渐渐矮下去。
木侑宁摇了摇头,靠着墙慢慢滑坐下来。
“老婆……”徐温木蹲下身体,一副无奈地语气将她的泪痕擦去:“女儿还在家里等着妈妈呢……”
几乎又是一整夜没有阖眼。
殡仪馆里几人坐在等候椅上,时不时传来李念坐在木侑宁对面带着咒骂的哭泣。
回去的路上依然如此,李念不肯叫木侑宁碰儿子的骨灰盒,一路上紧紧抱着,一直哭到脑袋发沉,也不许她靠近一点。
简单的葬礼过后,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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