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点忌讳?”何杰问。

“我看没有,”小李说,“很多老人都认为提前拍遗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人总会去世,去世了总要有一张照片。对他们来说,不要钱的照片可比一两句口头上的忌讳重要得多。”

文竹听着他们的对话,抬头看了一眼那些早早等在场地上的老人,很多人都满头银发,佝偻着背。

他们接近死亡,却不避讳死亡。

这种豁达大概是时间的某种馈赠吧。

文竹想起瑞瑞奶奶过世那天,赵曜和自己谈起过的那些事,那些关于死亡的说法。

她太忙了,这个念头只短暂冒了一下头,便被老人们一张张的脸逐出了脑海。

下午的拍摄延续了上午的氛围,文竹和何杰对工作流程也更加熟悉了,配合得更好,事情做起来更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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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连拍了好几天,镇上的几个社区只剩下最后一天就完工了。

这天有点不一样,第一天拍摄完成的照片已经冲洗了一部分,并裱进相框,在广场上整齐排列。

这略显做作的展示只因为一点——电视台要来人了。

虽然莫天宇提前打过招呼,但见到精心布置后的场地,文竹明显有些不太适应。

她把何杰叫到一旁,“今天的照片你拍。”

“啊?”何杰有些措手不及,“我……我可以吗?”

虽然这几天空下来时,文竹会把相机借给何杰摆弄摆弄,但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做这件事。

“你可以。机位是固定的,你按快门就行了。”文竹说,“你一直不拍,就一直找不到问题。”

“那你不怕我拍砸了?”

“砸不了。”

文竹说完,何杰明显有感动的趋势。但当文竹说完后面半句话,何杰闭嘴了。

——“给你调P档了,有人就能拍。”

于是,当天电视台拍摄的新闻素材里,站在镜头后面的人都是何杰。

到采访环节时,莫天宇他们想把文竹介绍给记者,文竹没同意。

莫天宇说:“文竹,你形象好,这个拍摄也一直是你在做,还是你来吧。”

“何杰长得也不丑,”文竹说,“而且他之前因为见义勇为也上过安城电视台,他更典型。”

“请问哪位接受采访?”记者过来催了。

莫天宇见文竹心意已决,于是指了指何杰,“这是我们的摄影师。”

“摄影师你好,”记者举着话筒凑近何杰,“一会儿,我们进行一个采访,你看着我回答就行了。”

女记者说话的当口,男摄像师扛着硕大的机器对准了何杰。

“好。”何杰说,“接受采访我有经验。”

随后把自己年前接受电视台采访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你啊,”女记者说,“当时是我们另一个栏目的同事,他在办公室剪新闻时我有耳闻。”

何杰更得意了,咧开嘴笑意盈盈。

采访开始,他侃侃而谈,完全不似一个初中辍学的人。

但他这种自由散漫的答话方式似乎并不是电视台要的效果,文竹看过来的时,何杰正照着提示纸的台词磕磕巴巴念着。

文竹觉得这一幕有种荒诞不经的幽默,忍不住笑了一瞬。

采访结束,何杰凑过来,自鸣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文竹没搭理他的调侃,指着几张照片指导道,“这几张照片机位太低了,一会儿要再高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何杰头如捣蒜,忍不住补充道,“竹子,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一直都不太开心呢?”

“有吗?”

“有!”何杰很激动,“刚刚是我这些天第一次看到你的小酒窝。”

文竹没说话。

见文竹没有闲聊的意思,何杰识趣地为接下来的拍摄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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