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招娣慌慌张张的,赶紧回头准备换衣服,正被车间主任喊了个正着。
“苗招娣同志,你留一留。”
车间主任声音其实是非常柔美的。但当干部久了,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反正苗招娣一听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汗毛直竖,感觉有什么坏事就要发生了。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车间主任,小步走到办公室里,才看到人家拿出一封信。
车间主任问:“苗招娣同志,没记错的话,你家里是有一女一儿对吧?女儿今年多大岁数了?”
苗招娣不知道她问这个是啥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对,我女儿今年有……十……十六十七岁了吧?”
她有点迟疑,忘了记岁数了。
“这样……”
车间主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表情很微妙。
只听人家又说:“你知道这信里写的啥吗?”
苗招娣擦擦冷汗,摇头。
这到底是啥信啊?怎么又有事儿?
车间主任打开念了一句:“听闻青阳县梅花街道13号,青阳县食品厂。蒸制车间女工苗招娣家有一女……”
“张春草!张春草是不是干啥坏事了?”
苗招娣一听,立刻骂出声来:“这死丫头就是不省心!”
又赶紧赌咒发誓:“主任,张春草犯的事我们不知道啊!这和我们一家三口可没关系!”
“你急什么,我还没念到呢。”
苗招娣心里更乱了。
这是啥意思?
她有点不想听。
然而她心里再乱,再不想听,都阻止不了车间主任接着念:“苗招娣一女张春草,登报意图同张有根、苗招娣与张天宝断绝关系……”
“据张春草来信称,此番断亲,一是为反抗封建父母,拒绝包办婚姻。二是要同思想不端正的家庭划清界限,分清关系。”
“1967年9月,张春草年15。张有根、苗招娣逼其退学。意图将其嫁给肉联厂一36岁男工人。此举并未经过本人同意,实属阻碍妇女同志学习进步、大搞包办婚姻。”
“张春草同志来信称……出生至今16年。衣、食皆是通过在张家的劳动所换。并于1960年至今,依靠捡拾废品、糊火柴盒等工作赚取三十八块六毛七分钱,取整三十九块钱。其中大部分被张有根、苗招娣收缴,部分用于学费支出……”
“凡此种种,粗略计算。生恩已报,养恩难谈。故此递交信函……盼望县城日报相助,借小版一用,断绝父女、母女、姐弟关系。此后生老病死,抚养赡侍,各不相系。”
“……授信后思量再三,决定与信于你得知。询问实情,盼望结果。落款是,县城日报主编。”
车间主任抖了抖信纸,将它叠好塞进信封,说:“这是县城日报齐主编寄给咱们厂长的信。你有什么想说的。”
苗招娣听得晕晕乎乎、头昏脑胀。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
张春草胆肥了!竟然要和她断绝关系!
好啊,怪不得不回家。原来是翅膀硬了想跑?没门!
她一拍桌子:“主任!我一定解决好这件事!也怪我太纵容那死丫头,竟然让她敢——”
“苗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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